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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舂陵,刘良家中。
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刘良慢吞吞地自榻上下来,穿上鞋子,向着门口走去。
两个儿子,已经各自成家立业,在不远处自己建了房子住下。去年,老伴也死了。现在的这个家里,只剩下了刘良自己一个人。
此刻已经用过了晚饭,按理说是歇息的时间了。然而这个时候叩门来访的,又会是谁?
摸索着点起一盏油灯,刘良瞪着老花的双眼,借着灯光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门闸。而打开门之后,他一下子便惊得呆住了。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他的两个侄儿,刘秀与刘縯。
“阿秀?”刘良打开门,望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侄儿,瞪大了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还未到年关啊。”
而还未到刘秀回答,他便已经一把将刘秀搂在了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叔父……”
突然被刘良紧紧抱住,刘秀先是一愣,随后也反手紧紧抱住了叔父。
叔父的身体,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环绕在他身上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根根的肋骨。
刘秀记得,自己刚来到舂陵的时候,叔父还是个虽然不高大,但却健壮的中年汉子。他看到刘秀的第一眼时,便是如这样,将自己抱紧了怀里,贴在耳边对自己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而现在,叔父却已经再也抱不动自己了。
轻轻松开刘良,刘秀搀扶着他,向着屋内走去。走在最后的刘縯小心地将门关上,跟在了两人身后。
刘良一边向着内室走去,一边频频地回头看着刘秀,脸上带着慈爱的神情。
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既不愿读书,也不愿习武,不过只是终日种田而已。两个侄儿中,刘縯又跑去了宛城,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唯有刘秀,才是刘良心中最大的骄傲。
“叔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吧。”落座后,刘秀望着叔父脸上的斑驳皱纹,轻声道。
“是啊……快入土了……”
刘良没想到侄儿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愣了一下,脸上渐渐挂上了几分凄凉:“这把老骨头,也没多久好活了。”
“我们兄弟回到舂陵,蒙您抚养,也已经十七年了……”刘秀叹了口气,直直注视着刘良的双眼:“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还想要拜托叔父。”
刘良与刘秀对视了良久,又望了一眼坐在刘秀身旁的刘縯,面色突然一变:“阿秀……你难道……”
刘秀点了点头,跪坐的下半身未动,上身伏下,拜倒在了叔父的面前:“王莽夺取汉室天下至今,已经天怒人怨。请叔父领头,联络舂陵的本乡刘氏宗族,一同起兵,复兴汉室!”
“阿秀……阿秀……不,文叔……”刘良预想到的变成了现实,颤抖着嘴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刘秀的称呼,也自小名变作了表字:“你……你怎么也来说这等混账话!”
说完,刘良恶狠狠地瞪着刘縯:“给我说清楚,伯升!是不是你把文叔带坏的!!”
“叔父,您为何说这是混账话?”刘秀抬起头,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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