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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千秋看了一眼满脸期冀的周霁月,一本正经地说:“周姑娘,其实我也不大识字。”
小丫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可想想落霞说过越千秋才七岁,她又沮丧地耷拉了脑袋。
教她的师父大字不认识几个,再加上一门心思督促她练武,所以她也没时间认字读书,根本不知道纸片上头写着什么。如果不是再次确定吴尚书和越老太爷是对头,又觉得越千秋是好人,不是那种会骗人的大人,她死也不会把东西交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
此时,越千秋坦坦荡荡地把那张纸片放回香囊中,随即递回给了周霁月。
“就算你真是之前官兵搜捕的那个飞贼,你这么小年纪,居然一个人潜入吴府,连个帮手都没有?你家大人是不是太狠心了,万一吴府防备森严,你又失了手,没跑出来呢?”
“我的家人都没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霁月面色煞白,整个人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在哆嗦。
“我的门派六年前被武品录除名,我爹他们都死了,就连师父也被那个狗官让人乱棍打死了。我妹妹和我进京的路上失足落水,我只剩下一个人了!”
看到小丫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上,随即扑到被子上痛哭了起来,越千秋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欺骗小孩子的罪恶感。
然而,他又不是真正的七岁孩童,也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某些事情,比方说,如果今天不是巧遇,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呢?这个小丫头其实并不单纯呢?
他状似笨拙地安慰了两句,随即低低问道:“你既然是一个人,怎么想到去吴府的?”
“到金陵之后……我一直都住在城西的关帝庙,如果不是一家包子铺的伙计好心,每天给我留一个冷馒头,我早就饿死了……我听说,那个狗官要当宰相了,这才一个忍不住……我其实想在吴家放火的,后来运气好进了书房,才想到偷东西……”
尽管那声音因抽噎而断断续续,但越千秋还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无过于自己过得悲惨交加,仇人却飞黄腾达!可听到放火两个字,他还是打了个寒噤。
侠以武犯禁,怪不得朝廷对门派武人严防死守,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有人看到你的模样了吗?”
“我戴了蒙面巾,吴府那个护院高手被我扔了满脸沙子,应该没看清我的样子……”
越千秋哀悼了一下那位倒霉的高手,最终打定了主意。
“周姑娘,爷爷病得很厉害,我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家里其他人。”
他说着顿了一顿,见小丫头抬起头来,眼睛鼻子发红,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却没有露出怨色,他这才继续说道:“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东西交给我,我想办法弄清楚写的是什么,然后再想办法帮你。”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周霁月二话不说直接把香囊递了过来。他郑重其事接过塞进怀里,这才斩钉截铁地说:“那好,你安心住下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当走出东厢房的时候,越千秋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有些愧疚。
可这种东西留在小丫头身上,她又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会成为行走的麻烦。
看到追星和逐月一个守着院门,一个守着通向鹤鸣轩的那道侧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落霞则明显在正房没出来,他不由得万分庆幸今天早些时候自己吓唬她们的那一套伎俩。
否则万一刚刚又有人闯进来,那番对话被听见,那就麻烦大了!
当他带着捧了一个大包袱的落霞,再次回到鹤鸣轩时,却和来探病的二老爷三老爷碰了个正着。和大太太之前频频示好相比,一见着他,这两位的脸色立时变得相当僵硬。
“二伯父,三伯父。”
“谁是你……”三老爷恼火地迸出了三个字,这才醒悟到这是在鹤鸣轩前头。等看到二老爷旁若无人地径直推门进了屋子,他就更懊恼了,对越千秋重重冷哼一声就跟着快步进了门,心里再次气急败坏地抱怨着老爷子的偏心。
对于这种冷遇,越千秋这些天已然习以为常。反正从前他与这两位伯父就谈不上亲近,如今也犯不着在乎他们的冷眼。他接过落霞手中的包袱,打个手势示意她快点回去,等人很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他正要进鹤鸣轩,却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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