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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很庆幸终于能够离开那血腥冲天的大殿。..他出了宫门外，迅速上了马车，直奔天牢。李业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之前皇上也只是偶尔和他左边的空气说话。自从他们最近开始清除先帝留下的辅助大臣后，皇上和空气聊天更平凡了，而且还说那空气是已经死去的耿夫人。更糟糕的是每次因为李业猜不出那幻觉的耿夫人的言行举止而办错事就给皇上辱骂。只有鬼才知道她说了什么。 牢房内，张永德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他穿着囚衣，头发虽然披着，但并不凌乱。他坐在牢房中间，双目闭着，看起来不紧张，但也不放松。典狱官打开牢门时他睁开眼，很冷漠地盯着李业，什么也没说。他对皇上为他准备的酷战完全不知情。李业叫他起来跟上，那人虽然服从，但挺直身躯，一股傲气。李业冷笑了一声，之前杨邠父子俩也是这副德行，等到了大殿，这位张永德也会屈服的。 ** 李业跨过门槛进时就看见皇上在杨邠的血上跳舞。再加上那开始在夏日里腐烂的尸体味，李业真的想呕。他咳嗽了一声，“张永德带来了。” 皇上说道：“爱妃，我们该回去坐好了，好戏要开始了。”他刚坐回龙椅，拿起面前的一颗干果放进嘴里，说道：“姓张的，去，拿剑，和你姐夫切磋切磋。” 张永德还真是一名士兵，面孔毫不变色地上前，从死去的杨邠那坚硬的手里取下剑。如果换成李业，他肯定早就晕了。 皇上突然说道：“爱妃，你好像说的没错！喂，姓张的，过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张永德听从命令。“永公子！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朕吗？你可是在那酒楼前救过朕的。” 张永德的表情显示出一丝惊讶，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皇上就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边叫人给他解锁，一边把他拉到龙椅旁给他赐坐，上酒。那张永德坐下后没多久就开始和皇上聊了起来。 李业还记得这所谓的永公子。那时皇上从酒楼回来后就一直叫李业找安、永、元三位公子，想要给他们封官。那时李业并没有好好找，必经他自己都没官衔凭什么找人来跟他争宠，所以假装找不到，敷衍了皇上几次。后来皇上好像把这事忘了，可是现在张永德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给皇上认成永公子了。 看着张永德和皇上聊得欢天喜地的，而且还时不时跟皇上左边的空气说话，李业挪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皇上大笑道：“爱妃，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真，朕哪儿有永公子俊俏。该罚酒。”说完皇上拿起酒杯洒了一些在身边。 那张永德面不改色，也不吃惊，竟然跟皇上左边的空气说道：“耿夫人，您没说错，我哪儿能跟皇上比。”他又跟皇上说道：“皇上，耿夫人说的是，该罚酒的是您。” 皇上一点都不生气，还真的就喝了一杯。李业冒了一身冷汗，该不会张永德和皇上都看得见耿夫人的鬼魂？而且她还真的在那儿吧。 皇上这时叫道：“李业，你站这么近干嘛？退后一点。”然后皇上，张永德，可能还有耿夫人的鬼魂就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谈天说地。 皇上竟然叫他退后几步。即使皇上最近不好伺候也不能让别人钻空子，一个刘崇已经够李业烦的了，又多出一个张永德可不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皇上随和地说道：“喂，姓杨的，你还真幸运，有永公子这样的妹夫。朕已经答应他绝对不会伤你一根汗毛。走吧，和你那郭家三小姐一起白头偕老吧。” 李业真不敢相信，这张永德没来多久已经说服皇上放了杨邠的儿子？“皇上，所谓斩草要除根…” “不用了，”皇上笑道。“一根杂草，朕不跟他一般见识。对不对，永公子？” 张永德赞赏道：“皇上大仁大义。”李业这时决定这张永德不能留。可是现在皇上这样重视他，又怎样才能杀了他呢？李业开始想计策。 终于，皇上把王章的旧府邸赐给了张永德，让他清洗休息，明日再进宫聊。 张永德吿退后，李业捋了捋胡子，小心地问道：“皇上，这么说我们是原谅郭威一家了？张永德可是郭威的女婿，您若是杀了郭威一家，里面还包括张永德的妻子，这一定会造成他的不满。要不…”如果皇上答应杀了张永德最好，如若不然，李业还有后招。 “这还不简单？朕不杀郭威的家人就是，这样就不会伤到他妻子了。” 李业说道：“这恐怕还是不妥，如果他妻子知道张永德在京但没有阻止皇上杀她父亲，她一定会怀恨在心，唠叨他的。那多不好啊，我们不能恩将仇报。”李业笑了笑，“所以，皇上应该先把他送出京，接着杀了郭威，然后等他回来时再让他救出他妻子一家。那时他妻子肯定感激不尽。” 皇上点头道：“有道理，给永公子一个机会英雄救美。舅舅的主意不错，把张永德调到哪儿去？” “昭义节度使常思快要过生辰了，我们就让张永德护送寿礼去。” 过了一阵子，皇上说道：“爱妃说的是，那就照舅舅说的办。叫人去传话，让永公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到宫中来与朕用早膳。朕要亲自送他上路。”李业暗喜，是上黄泉路。 李业认识常恩，这人是个势利眼，到时李业会给他送一封密信，给他一点好处让他找个借口杀了张永德。这封密信李业不会亲笔写。这样如果皇上追究起来，李业就能说是常恩自己擅自行事。常恩口说无凭，就不关李业什么事了。 *——*——*——*——*——* 谁会相信当年那位天真无邪，想要为民造福的乞丐不但是个疯子，还真是皇上？永德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他变成现在这样冷酷残暴的真疯子。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子死了？因为过于轻信李业这样的小人？还是被那些不尊重他的老臣们欺负了太久？或许是因为这一连串原因的总和。不管怎样，永德替这位皇上感到惋惜。 永德骑着苹果慢慢地走向皇上赐给他的府邸。他身边跟着四位负责保护他的禁军侍卫。他心里明白，所谓的保护更是监视，不让他回魏州通风报信。只要永德听话，皇上应该暂时对他没有杀意，明日他会再想办法说服皇上停止杀戮。 永德在王章的旧府邸，把囚衣换下，还清洗了一番。这府里很乱，应该是王家上下拒捕时留下的。很多房里都有损坏的宝物，这些东西样样价值不菲，都是王章光靠俸禄不可能买的。永德看着这一切不经意地摇了摇头。不能让琥珀知道皇上只所以下令杀了王章，还软禁王家所有人，是因为她曾经说皇上应该把奸臣革职。虽然是皇上完全曲解了她的本意，她还是会因为不小心害了那么多人而难过的。永德清楚在她眼里尽管王章贪污腐败，但他和他家人罪不至死。 一位公公给永德传了皇上的口谕。这次永德一回到汴京就被逮捕，而现在又得知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汴京，所以他决定马上去郭府会一下郭家上下，和他们道个别。 到了郭府门口，那四位禁军留在门外也不担心永德会趁机逃跑。他猜这郭府附近，甚至里面，一定有很多眼线。 郭府里，青哥和意哥两人很热情地把永德迎进客堂。他们说秀妹正和杨公子在一起，过一会儿再来见他。原来杨公子离开宫后直接到了郭府。 意哥眯着眼角，微笑道：“张兄…不对，不对，是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把姐姐带回来？父亲和董姨可好？”他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杨公子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吗？ 还没等永德回答，青哥就叫意哥去帮张夫人准备晚饭。意哥很不情愿地走后，青哥请永德到他房间一续。 进屋后，青哥关上门，开始弹奏他的琴。他轻声说道：“怕隔墙有耳，这样我们可以无忧的谈话。”他望着永德，深沉地说道：“杨公子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秀妹他们，但悄悄告诉了我。我正在想如何提醒父亲让他小心。”他不断拨动琴弦，“我前些日子就发现郭府附近有人监视。只是我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过分，所以没有行动，是我的疏忽。” “魏州那边有夫人在，哥哥大可以放心，我相信岳父不会有事的。”永德说道。“我这次来除了跟你们道别…” “道别？你要去哪儿？”青哥问道。 “皇上要我护送寿礼给昭义节度使常思，明日一早就走。” “原来如此。”青哥面无表情，“我听说常恩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还跟李业有几分交情，你要多加小心，以防冷箭。” 永德应了一声，继续道：“我还想帮你们逃离汴京。虽然皇上已经答应我不会牵连无辜的家人，可是如今他已经疯了，随时会变卦。” 琴声加速，青哥很坦然地说道：“不用为我们操心，听完杨公子的遭遇，我已经吩咐大家收拾行李，说要出城游山玩水，等明日下午或后天一早就能乔装打扮，逃离这里了。” 永德知道若青哥没有把握不会这么说，可是永德还是忧心道：“恐怕郭府已被禁军包围，到时候你们根本出不了门。” 曲子进入高潮，青哥说道：“曾经听宗先生讲过一个关于地下铁路的故事，所以我们搬来时，我就向四妹和柴表哥借了银两在郭府下挖出一条地道。”永德回想起来，莫非他夫人在凤翔时，想出用地道进城，就是受青哥的启发。 “这地道隐秘吗？” 青哥回答道：“只有四妹、柴表兄、我们三人知道地道的进口和出口在何处。就连意哥和秀妹都不知道，所以皇上的禁军和府里的眼线更不会知道了。” 听青哥这么说永德放心许多。曲子也快结束了，永德用这最后一段说道：“青哥，如果我有不测，请你告诉我夫人，能遇见并娶她，我无悔此生。” 青哥冷静地说道：“别在我这儿留遗言，我不会转告的。这些话，你必须当面跟她说。”琴弦断了，不祥之兆。青哥感叹道：“这把琴没有我送给四妹的好。” 他们没有了琴声做掩护，永德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说道：“知道了，我肚子饿了，能吃饭了吗？” 青哥同样冷静地回答道：“当然。还请妹夫今晚多吃一点。” 晚宴上的气氛非常和谐。秀妹和杨公子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秀妹的笑容很灿烂，杨公子也陪着她说着话。永德见他如此强颜欢笑，知道他不想让秀妹担心受怕。一旁张夫人，意哥，青哥在给永德介绍菜和聊家常。 秀妹问道：“永德，你和安锫妹妹才新婚多久，怎么就回来了？这样她不会想你吗？” 永德微笑道：“等皇上让我办完事我就立刻回去见她。” 秀妹叹息道：“可惜，父亲他们不能在我成婚前回来。” 青哥清了清嗓子，说道：“秀妹，你也知道父亲在保家卫国，不可怠慢。” 秀妹噘嘴道：“知道了。”她朝着永德笑了笑，“永德，你和安锫妹妹都在魏州，一定要替我们几个好好孝顺我父亲。” “放心吧，”永德微笑道：“就算我不能，夫人她也会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啊？”秀妹并不知道永德现在自身难保。“永德，你是不是想偷懒把业务都推给安锫妹妹啊？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你会亲自，竭尽所能，协助我父亲。” “我答应。”永德只希望他还有机会履约。 * －－－－－－题外话－－－－－－ 历史上，刘承祐真的为了削减郭威实力把张永德派去给常恩送礼，然后给常恩密旨，让他杀了张永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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