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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像打了小小的胜仗,得意地抿抿嘴。突然间,她意识到什么,嘴巴一点点张开,张大。小丽和柳翠兰竟然都认为李宝贵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那就是别人也可能……晴儿马上想到他。她浑身冰冷。他们看不到事实,只能猜,而且更喜欢猜。她别的可以证明,清白没法证明。好在她和公安说清楚了,别人也只能嚼嚼。但晴儿再难以平静,她不在乎别人,但不能不在乎他。忙碌的夏日,水性不错的他不玩砸阎王,却常常下湖游泳;但晴儿还是去了场院。地面瓷硬,仍有蒿草顶出来,毫无节制地蓬着身子。石块都缩在蒿丛下,似乎想躲避着什么。晴儿踢踢,石块暴露在日光下,灿出一团白。他就是抓着这样的石块砸中阎王的。晴儿抓起一块儿奋力投掷。扑砸一声,前方没有什么阎王,但分明击中什么,湖面却泛起了一阵儿涟漪,她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众村童玩水漂的游戏……
晴儿的心不再摇摆。晴儿站在他家门口,大声叫他名字。不只让他听到,也让别人听到。他趿着鞋跑出来,一脸急惶。晴儿不曾这样叫他。他穿一件汗衫,只扣一粒扣子,显然是刚扣的,错门了。他盯住晴儿,竭力探询着什么,晴儿的脸沉静得像冰雪覆盖着的田野。他的疑惑放大,嘴巴错动着。晴儿忽然说:“能不能帮我干点儿活?”他脱口而出道:“干什么?”晴儿脉脉看他一眼,他马上改口:“行咧。”晴儿说:“是点儿脏活呢,烟囱好像堵塞了。”他说:“现在吗?”晴儿说:“现在。”两人穿过长长的街,没说一句话。晴儿是想说点什么,又怕太过主动,露出讨好的急切。她的话其实写在脸上,他是否看到,是否读懂?干活不过是幌子,她是想把答案告诉他。她不能厚着脸皮说我没事,不,她绝不那么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揣了疑问不敢轻易说。直到爬上房,用竹竿捅进,他才说:“通着昵。”晴儿说:“那就好。”她能叫住他,他敢爬上她家屋顶,他是在乎她的。当然,因为他在乎,她更需要让他知道。她端上水让他洗手,他说;“不用,”手还是浸在水中。晴儿的目光有意无意扫着他走岔门的扣子,他终于意识到,哟了一声。晴儿抿抿嘴,说:“打扰你睡觉了吧。”他忙说:“哪里,白天我从不睡觉,有活儿尽管喊我。”晴儿道:“当真?”他说:“当然喽。”晴儿嫣然一笑,说:“那我就不客气的。”他也笑笑,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晴儿还是捕捉到躲在笑意背后的疑问。晴儿突然被烙疼,她脸上写得明明白白,他竟然没读懂。他还不如小丽呢。愠怒刹那间卷上来,还好,她控制住了。顿顿,她稍稍平静了些。也怪不得他,那档子事动静太大。晴儿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他顿了一下,“没有啊。”晴儿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目光坦坦荡荡。他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晴儿低声说:“我没事。”然后语速极快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嘴角挂着一丝高傲。两人再次对视,彼此的目光清澈了许多。他终于明白了,她吁口气。他没让她失望,尽管绕了些弯儿。几天后,带走李宝贵的公安再次上门。李宝贵没回来,那么说,他暂时不回来了。公安必定是告诉她消息的。她终于把李宝贵抓住了。尽管是为了家,为了李宝贵走这步险棋,当这个结果最终落实,晴儿又很难过,还有一丝愧疚。她竭力掩饰着,怕公安瞧出来。她找出各种理由替自己辩解,她迫不得已,她是为救李宝贵。她猜测着他们要告诉她的结果,半年?一年?在那个地方呆一阵子。李宝贵该收了吧?吃点儿苦头,他值,晴儿也值。但公安没有马上说。他们问晴儿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才小心翼翼拐到正题。公安让晴儿配合,不要有任何顾虑。
晴儿不由得紧张起来,公安瞧出了什么?要让她坦白?不,她不能说。公安引导没有效果后,不再拐弯抹角。如同当头挨了一棍,晴儿突然懵了。李宝贵招了?李宝贵竟然招了?他不但供认了此次的罪孽,而且招认了此前的数次罪行,他对自家闺女的罪行。天啊,天啊,打死晴儿,晴儿也难以相信。公安不可能编,绝对是李宝贵……他怎么了?疯了吗?晴儿呼吸急促,脸像一页被风雨剥蚀的枯白的纸,突然间,那纸有了颜色,仿佛浸入血水中,几乎甩溅出血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没看公安,没有墙壁,没看墙上的镜子,周围的一切不存在了,眼里是一汪虚空,是一股从黑暗中扑出的冷风,不会的,他不会的,我要问问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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