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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乌黑的瞳孔占据着彼此全部的视线。
世界安静下来。
半晌寂静,风韵有些焦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
萧尺素最先回过神:“哦,哦哦,噢没事。那个——额,雪儿总不太舒服,我替她号脉来着。”
碧雪的双颊红云飞升,却没敢多话。
“你会号脉?”风韵惊奇道,但立马又转了语气,“哦~我有个建议。你直接把素手神医请来做门客吧。花铃那丫头太贪玩了!”
碧雪浅浅一笑:“可请不起。铃儿虽说一开就是半年的方子。到了关键时刻,却还是能起上几分作用的。保不齐日后也能成神医。”
“哎,雪儿,这是个好主意。不就是一次十金么?咱请得起!”
“不好不好。”
“哪不好了?”
“其一,素手神医的怪性子使然。公子怕是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其二,打娘胎出来就如此,难道我吃的那些名贵药材还少么?其三……”
碧雪投入地分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尺素闪过的一抹极其微妙的神色。
“这不是问题。他再不喜欢贵胄王侯,生于江湖,却还是得卖我几分薄面的。哪容得不听?”萧尺素一挥衣袖,语气不容置喙。
“碧辅阁所说的第三点又是什么?”
碧雪眉宇间愁容又上,还多出了几分无奈:“据悉,玄天血月正以破竹之势向中原逼来。如此,一场硬仗便是免不了的了。这不就是花钱的地儿么?也不明白世人是怎么了,为了一个都还不曾证实的消息,就把整个江湖推到了风口浪尖!”
风韵深表赞同。
只有萧尺素摇了摇头。他径直站起来走到窗边。双手支着窗柩看向很遥远的地方。
“这世上仅容得下两种人。一种人,永远在争取、吞并或者被吞并中浮沉;而另一种人,也是大部分人,他们——为前一种人卖命。无论是哪一种人,一旦失了价值,残酷的游戏就会将他淘汰。所以……”
江湖从来不会停止争斗,即便它看起来很和平。
“虽然,我也很头疼——打、群、架!”萧尺素耸肩一笑。
“如今外头都在传言,公子是要以佛骨助铃儿撕碎封印。她的灵识若不能彻底醒来,帝龙神巫一职恐怕就此中断。”碧雪看着萧尺素,神色颇为复杂,“公子……是没做过的吧?”
萧尺素捋了捋鬓角长须,苦笑:“唉——如此倒好,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动用了佛骨,清莲阁都别想再安生了!”
“玄天血月可非善类。十多年前在江湖销声匿迹。此番重出江湖,锋芒直指我清莲阁,怕是有了……”
萧尺素若无其事地听着,该吃吃,该喝喝:“怕是有了完全的准备。那我急也没用。玄天血月向来行事乖张,谁晓得他们有何打算?”
“那你有何打算?如今,清莲阁可有两大敌人了。若玄天血月和拜火教联起手来……”风韵无不担忧地出言提醒。
碧雪愁眉锁得更深。
“唉~”萧尺素颇为夸张地喟叹一声。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颜色略深的褐红色花笺,轻轻拍在桌上,顺势递到了中间:“他们联不联手,尚有可寰转余地。但这矛头——是指定我了!”
此笺名唤“夜紫笺”。取“塞上胭脂凝夜紫”之意。
此句原是形容战后的惨烈风貌——尸骸遍野,流血漂橹,晚霞残照下,犹似遍地胭脂。
取这两句也是提点了这“夜紫笺”的制作工艺:以活人鲜血喂食而成。面向残阳,亦可见其色变如紫。
“你闻闻?”萧尺素看了一眼风韵,说笑道,“人血气可都还未消散呢!”
风韵语气中透着一丝悲悯:“可别是‘就地取材’的好。”
“就地取材。”碧雪沉吟着,心砉然沉了下去,“如此说来,即便玄天血月的主力还未到达中原,先锋……”
“恐怕早就到咯。”萧尺素将眼前的酒杯斟满,浅浅啜了一口。
碧雪看着他一派散淡的模样,忙把夜紫笺取了来看。笺中所书委实有点出人意料。
“佛骨在清莲阁现身的谣言是谁做的手脚呢?”她沉吟道,“起初,我也不信。后来,我派了人去街上打听。百姓都说看到了异象。可是,所述却又大相径庭。”
“这不是重点。不管是否属实,又是谁做了手脚。重要的是,大家都信了。”风韵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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