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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满的抬起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你干什么…”然而下一秒,他就乖乖闭上了嘴。因为那人轻轻的将手拿开,露出一锭金灿灿的黄金来。“其实我本来只想要十两黄金的,既然这位公子出了一百两黄金,那我就收下了,收下了。”他生怕那人反悔似的,立刻拿了那锭黄金,用衣袖擦了擦笼入怀中。
上官素衣从桌上抬起头,不由得愣住了:梁穆清,他怎么在这?!
梁穆清依旧是晨起时那身竹青色的锦衣,日光笼在他的身侧,染上一层淡淡的光华。他的薄唇清润,墨色的长发束的有些高,垂落在他的肩头。他看着趴伏在桌上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少女,冷声开口道:“收好。”
“啊?哦。”上官素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欢欢喜喜的将那把剑拿在手中。
梁穆清不语,只立在她身侧看着她的笑颜。
他本来是趁皇上午宴的功夫悄悄离了席,到这长街上来寻那只凤纹双尾镯的。他买了镯子正准备回宫,却正看见她坐在一个卖破铜烂铁的摊子前,使尽了浑身解数跟人讨价还价。他静静的立在街角,看着日光下她清丽的面容,她时而狡黠,时而撒娇,像极了一只顽皮而可爱的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就在他以为她马上就要讨价成功的时候,她竟然因为没钱而告终了。
她堂堂一个世子妃,怎么就混到这种地步。
他默然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把她的嫁妆封在了库中,平日里也没给她什么月例花。
他垂眸看向上官素衣,只见她突然眼睛一转,对着徐子青甜甜的叫了句:“徐伯伯…”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叫我徐伯伯了,担不起,担不起呀。”徐子青摸着还没捂热乎的黄金,一脸的警惕,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撒起娇来,保准没什么好事。再说还有这么一位公子给她撑腰,他隐隐有一种要吃亏的感觉。
“在你这里买剑,按道理,应该送个剑鞘吧?”她两手一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我徐子青的剑鞘,岂能随便送人?”徐子青义正词严的说道。
“哪有买剑不带剑鞘的?徐伯伯,我敬你是个人物,想不到你竟这样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她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是,你咋还哭上了…”徐子青急了,他生平最怕别人说他欺负弱女子,当下只得应道:“好好好,我给你还不成嘛!”他俯下身在桌子下面叮叮咣咣的翻了好一阵,最后满头大汗的扔了一柄剑鞘在她面前:“喏,拿去,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为了不糟蹋了这双生剑,我才舍不得给你。”
上一秒还一脸哭相的她立刻笑开了,她拿过那柄剑鞘,只觉得轻若无物,几乎没有一丝重量。她盯着剑鞘上细密精致的花纹,刚要问问徐子青这是什么材料,梁穆清却淡淡开口道:“千年寒铁,你倒真是舍得好东西。”
“那是自然,百两黄金都收了,怎么还敢拿破烂糊弄你们呢。”徐子青搓着手笑道,“说来也是我和这小丫头有缘…对了,这千年寒铁可是我从双生谷底挖出来的,可不能让双生崖主知道…”
“你认得这材料?”上官素衣仰起头,晶亮的眸子看着梁穆清。
“《民间异志》记载,取玄铁封于寒冰之下,千年之后,铁与冰相融,轻如薄冰,坚如磐石,是极其难得的珍品。”
“这位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呀!小丫头,跟人学着点儿!别总想着坑人!”徐子青冲她比了个丑陋的鬼脸。
上官素衣把双生剑插入鞘中,站起身来,狡黠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徐伯伯,这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要吸引回头客。你看看,我都付了这么多钱了,就没有什么赠品?”
“你!还!想!坑!我!”徐子青一脸的生无可恋,刚刚的神气之情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才能赶走这个姑奶奶。
上官素衣伸手捞起铁盒,转身就走:“这个就当作赠品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伯伯一番心意,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啦!”
“你你你你刚刚不是还亲口夸它很值钱的么!这可是梨花针啊!失传已久的梨花针啊!”徐子青捂着心口,只觉得自己浑身肉痛。
上官素衣心满意足的抱着那把双生剑,一脸得意的自言自语道:“想让我吃亏?怎么可能。收了我们一百两黄金,我可要多拿点东西回去,不能让咱们这钱白花。”
梁穆清顿住脚步,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波动:“你方才说,咱们这钱?”
上官素衣脸上一僵,以为他要发火,慌忙改口道:“自然是世子的钱。”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用商量的语气道:“那个…这钱我能不能慢慢还你,毕竟…有点贵啊。”要不是她自己没钱,她是绝对不能容忍拿一百两黄金买这把剑的。
梁穆清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跟上来。
她没有得到梁穆清的回答,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世子该不是要把这把剑要回去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怨,梁穆清终是没有忍住,微微侧头看着她,她恋恋不舍的将剑护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几年前曾听闻上官府小姐爱剑如命,果真如此。”
她依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剑,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会还你钱的。”
他只得无奈的开口:“送你了。”
“真的?”她的眼睛立刻熠熠生辉起来,“多谢世子!”
“早上的时候,你似乎跟本世子说过,你要去陪九公主。”梁穆清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那个…宫里太无聊,我就…我就…”她正想着要编个什么理由,一时竟想不出来。她思忖半晌,眼睛一亮道:“世子不是说随皇上赴宴吗?不也出现在了这里。”
梁穆清不理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摊子往街口走去。
“我就说嘛,这街上的东西好的很,想必世子也很想来逛逛…”她兀自滔滔不绝的说着。
梁穆清突然转过身来,清冷的墨瞳静静的看着她。他站在街口,阳光从他的身后洒落,映的他一身薄光潋滟。他轻轻的拉过上官素衣的手,褪了褪她的衣袖,将那团花簇金的凤纹双尾镯柔柔的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刚刚好。
他看着她脸上的错愕,心底泛起一片温柔的涟漪来。
“时间尚早,你若喜欢,便在这里随意逛逛,晚膳之时回到安喜宫便可。”不等她说话,他便加快了脚步离开了。
留下上官素衣目瞪口呆的站在街口:不是吧,他从宫里溜出来,竟然是为了给我买这只镯子?
上官素衣回到安喜宫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她把给九公主买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丢在桌上,却没看见九公主的人,便问翠锦:“翠锦,九公主人呢?”
“回世子妃,九公主让一个奴婢推着她去找卫统领,刚才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真是的,不过一天没见着卫统领就急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她把东西收好,起身往御书房走去,“我去把九公主找回来。”
她来到御书房门口,见门口连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这才想起来现在是侍卫换班的时辰。她踮起脚往房内看了看,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得试探着开口唤道:“九公主?”屋内一片岑寂,只有黄昏的余光洒落在门前,映出一片淡淡的橙黄。她只得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扶着御书房的门往屋里看去,地上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侍卫!
她心里一惊,也顾不了别的了,直接推门而入。地上早已血流成河,她蹲下身探了探几个侍卫的鼻息,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活不成了。她撕开一个侍卫胸前伤口处的衣襟,顿时觉得浑身冰凉:那伤口极深,十分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可见下手之人手段十分毒辣。再细看时,她发现那伤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这种伤口她似乎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她警惕的站起身,回头看去,只见御书房墙上的那幅画儿不知何时已被人扯了下来,露出隐藏在画后面的一面石门来。石门是敞开的,大概是有人闯了进来,杀死了这里的侍卫,发现了这道秘密的石门吧。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去取出一方黑色的面纱蒙在脸上,俯身走入了石门。
她走下一道长长的阶梯,顺着路向前走去。每隔几米便有一盏蜡烛闪着微弱的光,照亮着她脚下的道路。这条路十分曲折,她已经记不得自己转过了多少弯,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广阔的天地。
她躲在一道石柱后面,看着站在那方天地之中的那个男人。他的面前是一池天然的喷泉,水柱高高喷起,水花溅落在地上,湿漉漉的。他正低头看着石桌上放着的那只木盒,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她又往前探了探身,终于看清那男人赫然穿着一身华贵无双的龙袍:
南宫易!
她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未收尽,肩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拳。她刚刚的全部心思都在南宫易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她猛的侧身,伸手抓住那人手腕,抬腿踢向那人肚腹。那人一个微妙的回身轻盈躲过,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是不分上下,隐在石柱之后悄无声息的扭打在一处。
上官素衣急着想看南宫易要干什么,可又无法摆脱缠住她的这个人。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见那人一身黑衣,脸上如她一样蒙着黑纱,一时也无法判断是谁。“你是谁?来这干什么?”两人缠斗之间,那人突然低低的问道。
是个略带稚嫩的少年的声音。
“我倒要问问你,御书房内那些侍卫,想必是阁下下的手吧?”她踏着一块岩石轻盈的飞起,衣袖飘飖之间,将那少年的凌厉攻势尽数化解。
“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便留下命来,别坏了我的好事!”他身形一晃,手中掣出一把刀来直奔上官素衣心口。
“这是…星沉刀?”上官素衣双手翻飞,腰肢如绸缎一般柔软,少年的攻势便如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消失殆尽。
“你是什么人,竟认得星沉刀?”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换了招式继续与她纠缠。
“星沉刀是河洛神女亲传大弟子乔星起的贴身之物,你是她什么人?”上官素衣衣袖一扬,双生剑已然在手,薄冰的剑身在清冷潮湿的空气之中划过几道漂亮优雅的弧线,硬生生将星沉刀击退,冷笑道:“阁下似乎对这把刀不是十分熟悉啊。”
冥灏心里一惊,想不到这少女倒是见识不浅,连他母亲的名讳都知道,待此事了结,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个人。他抬头看向南宫易,见他的双手已经在木盒上操作起来,不由得急道:“我没功夫和你纠缠!这里的事与你无关,想活命,最好滚出去!”
“似乎是阁下先纠缠的我吧。”她剑尖一扬,生生的在他左肩上划开一道口子:“阁下最好说清楚阁下的来意,说不定我还能帮阁下一把。”
“少管闲事!”冥灏眼见着南宫易已经打开了木盒,将盒中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捧在手里,不由得愈发着急起来,他身子一低便从上官素衣的身侧滑过,手中刀光大盛,硬是将她右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反手又扔了数十只暗针直奔上官素衣面门。
“你干什么!”上官素衣空中旋身,宽大的衣袖将暗针尽数拂落。她恼怒的看着冥灏朝南宫易奔去的背影,扬手便是一根梨花针。冥灏的身形极其灵活,这里又十分黑暗,所以那梨花针只是轻擦着冥灏的耳边刮过,但那梨花形的血迹还是立刻显现了。冥灏却只是微微皱眉,脚步未停,直奔南宫易而去。
该死的,都怪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子,耽误了这许多功夫。再慢点,再慢点,我就能阻止了…冥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宫易。
南宫易手中拿着玉佩,站在喷涌的水泉之前。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方玉佩,那玉佩呈一颗星星的形状,五个尖角却又极其圆润,仿佛一朵开的正盛的五瓣花。“十几年了…星环佩啊星环佩,你不是能卜尽天下之事么?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她如今在哪里…”他慢慢的合上手掌,闭上双目,将内力灌进星环佩之中,在氤氲的水雾之中,星环佩慢慢发出莹润的光泽。
冥灏刚刚冲到南宫易身后,见那玉佩已经盈盈发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母亲,灏儿还是来迟了…”
那莹润的光芒渐渐明亮,仿佛一轮皎月缓缓升起。南宫易睁开眼睛,凝视着手中的星环佩,喃喃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朕她在哪里,那朕便换一个问题罢…你告诉朕,朕这天下,究竟坐不坐得稳?朕当年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
星环佩的光芒渐渐减弱,就在南宫易以为,星环佩又要如前几年那般无法显现天象的时候,那五瓣花的中心突然显现出一行极细小的文字来:
“得上官素衣者,得天下。”
他惊的直接把星环佩扔到面前的石桌上,跌坐在地,额头上冷汗连连:“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上官素衣隐在石柱之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
突然,南宫易面前的水泉水势渐渐减弱,四溅的水花氤氲在寒冷的空气中,最终只余一地杂乱的水渍。飘渺的水雾之中,一个女子静身而立,薄如蝉翼的面纱笼罩着她的面容,紫色的裙摆垂落至她的脚踝,衬的她仿佛隔世的仙人一样渺远。她慢慢的向那石桌走去,脚步却有些虚浮。她从紫色的衣袖之中伸出一只苍白如雪的手,轻轻的拿起了星环佩。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一行细小的文字,轻轻的叹了口气。女子缓缓合上手掌,将星环佩收在手中,这才侧过身来看着仍然失神的南宫易。“十几年了…终究该物归原主了。”她的声音带着些饱经风霜的苍老,却又饱含了中年女子独有的风韵,风轻轻拂动她的面纱,却依然看不透她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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