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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八月飞雪,闹的人心惶惶。
人们都说,天有异象,必是大凶之兆。
上官素衣窝在安喜宫里,整日的看着医书,外面的闲言碎语倒是一点也没有听到。
她有些累了,便合上书望向窗外,已是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仿佛回到了冬天,世界变得一片雪白。卫辞推着九公主在院中看雪,他将一柄伞撑开在九公主的头顶,挡住绵绵雪花。
她默默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发愣。
翠锦敲了敲门,小声说道:“世子妃,世子府的人来找您。”
“知道了。”上官素衣站起身走出屋子,只见覆着白雪的台阶下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腰间挂着梁府的腰牌,手中拿着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狐皮做的披风。
那人见她走了出来,赶紧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将披风递过去:“世子妃,近日天气忽变,世子特意派属下给您送件冬衣。”
上官素衣没说话,伸手接过那件披风,心中冷哼一声:“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那人见她接过了披风,便又问道:“世子还让属下问您,您什么时候回府。”
“你就说我到时候自然会回去。”上官素衣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便转身回屋了。
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她已经进了屋,只得离开了。
上官素衣随手将披风丢在一旁,继续埋头看书。她素来体热,这几日虽未发作,体内却也十分温暖,只是待在屋内的话,还是感觉不到寒冷的。
她翻着手中那本叫做《双生录》的书,眉头微皱。这本书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还有好几页都已残缺破损。至于书的内容,写的是双生谷里的珍奇药材,薄薄一本书只写了十几种药材,其余的,只不详二字带过。
双生谷…双生崖…
她应该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人们皆知双生谷里长满了奇珍异草,名贵药材更是数不胜数,万金难求其一。双生崖崖主不许任何人靠近双生崖,若发现有人试图闯入谷中,便立即斩杀。
她手指停留在半页纸上,几行极浅的字迹映入她的眼中:
“古有草,名曰冰魄,茎根如雪,汁液碧绿,能滋润万物,复原一切创伤,犹能解喉咙之疾。”
冰魄草么?
这样的名种,寻常的药铺必然是没有。上官素衣这样想着,还是决定去看看,说不定可以问到些关于冰魄草的线索。
她起身走到门口,停住了片刻,还是回身拾起披风披在身上。她撑了伞步下台阶,走到九公主身旁:“天气冷,公主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
九公主见她要出门,以为她要回府,急忙拉着她的手写道:“你要回去了吗?”
上官素衣摇摇头,轻轻摸了摸九公主的头发:“我不走,只是去街上买些东西。”
听了这话九公主才放下心来,放开了她的手朝她微微笑着。卫辞在一旁说道:“世子妃,近日京城人心不安,你要格外小心些。”
上官素衣点点头,便出了安喜宫。
长街上不如以往热闹,积雪覆着青石板路,来往的行人大多都神色匆匆。上官素衣来到济宁堂的门前,收了伞站在关着的门前。
济宁堂是京城里最大的药铺,有不少珍贵的药材,再加上这济宁堂的主人背后似乎颇有些势力,不少达官贵人都明里暗里的扶持着。若是这里寻不到冰魄草,那整个京城便是没有了。
她轻轻的推门进去。
一个穿着青衫的肥胖男子正坐着翻弄账本,见有人来了,忙起身相迎:“这位姑娘,需要些什么药?”
上官素衣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那男子。这男子一脸的精明,肥胖的圆脸上有一颗硕大而醒目的痣,正是济宁堂掌柜齐望城。
齐望城这才看清来人的脸,不由得愣了愣神。这姑娘生得一张绝色的脸,周身气度更是清冷高贵,绝非寻常人。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依旧挂着极标志的微笑:“姑娘…要用什么药?”
上官素衣看着齐望城,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掌柜的,可有冰魄草?”
齐望城神色微微一变,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竟知道双生谷中长着的神物?
那抹疑窦一闪而过,他仍旧笑着说道:“冰魄草是何物?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竟然不知。”
上官素衣轻轻笑了笑:“是么?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这么好的一个给皇上立功的机会,你怕是没有了。”
她知道齐望城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平日里靠着各路达官贵人的扶持在京城也是混的如鱼得水,但他一直都在找机会为皇家做事,以谋求更大的利益。可南宫易心思谨慎,不肯用他这样来路不明的人,齐望城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他的药铺掌柜了。
齐望城果然神色一变,他重又打量了上官素衣几眼,试探着问道:“不知姑娘是…”
“大梁世子妃。”她从怀中取出梁府的令牌,在齐望城面前晃了晃。
齐望城吃了一惊,连忙陪笑道:“不知是世子妃,刚才言语如有冒犯,还望世子妃恕罪。”
齐望城虽然只是个药铺的掌柜,但这些朝堂之事也听来来往往的人说了个大概。早就听闻大梁世子的名声,那是个皇上都不敢轻易惹的主儿。最近新娶了位世子妃,是上官氏遗女,也不知有什么本事,竟让从不近女色的世子容下了她。
眼下这位世子妃正站在他面前,齐望城只得老实说道:“不瞒世子妃,这冰魄草是双生谷的名种,我也只在十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株,如今更是万金难求。”
上官素衣见他脸色诚恳,也料他不会放着现成的生意不做,便微微一点头,“既是如此,还劳烦掌柜的帮我留意着,若有冰魄草的线索,派人到世子府告知我一声。”
“那是自然。”齐望城忙不迭的应着。
上官素衣出了门,外面的雪已渐渐小了几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撑伞,一柄伞已然撑开在她的头顶,紧接着耳畔便是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在,你又病了?”
那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风流之气,却又沉了几分,来人一身熟悉的暗云锦纹的罗衣,眼角微微上挑,看着她温柔一笑。
花溪叠?
她吃了一惊,之前花影走时,曾说他快要回来了,只是不曾想会这么快。
花溪叠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好看的面容上仍旧流转着温煦笑意:“怎么,病糊涂了?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她没好气的拍掉花溪叠的手:“谁说我病了?”
“没病跑来药铺做什么。”花溪叠瞧了瞧四周,见济宁堂对面正好有家小酒馆,便道:“许久不见,不知世子妃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上官素衣正想问问他冰魄草的事,便爽快的应了,两人一起走进小酒馆,挑了个二楼靠窗的雅座坐了下来。
外面风雪渐停,上官素衣便拿一根木条将窗户支开,微风夹杂着几片雪花透进屋内,整日憋闷的空气顿时清爽了许多。
花溪叠含笑看她,似乎是许多年不见一般,细细端量她的面容。
上官素衣望着楼下的长街,口中轻轻说道:“八月飞雪,必有大凶之事。”
这几日天气大变,店里没几个人,酒菜很快便端了上来。花溪叠往她的杯子里斟了酒递给她,问道:“先不说这个,你去济宁堂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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