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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痕在一旁添汤布菜，看着江暮沐狼吞虎咽担忧道“夫人，您慢点吃。小心又积食了。”江暮沐坐在椅子左右开弓“碧痕，你也别愣着，坐下来一起吃吧！我吃完还得去跑去跟那什么劳什子先生念书。”

碧痕理了理江暮沐嘴边的鬓发“夫人，一会儿奴婢给您备些小点心，您休息间隙饿了便垫垫。”江暮沐感动地伸出油腻腻的爪子假装抹了抹眼泪。书阁临水而立，前有九曲回折的石桥，水声潺潺，残荷点点，江暮沐背着嫩鹅黄色小书包，看到了斜刺出来的一段芙蓉便抬手择了一枝芙蓉，晃了晃便往书斋走。书斋的大厅前，一位清瘦的男子，着一身幽蓝布衫，领口点缀些许绛紫色玉珠，头簪玉竹发簪，十分高雅。他背着手站在孔圣人画像前，香炉里的香烟袅袅，作了揖道“夫人，午好。”江暮沐把小花藏进袖子里，也鞠了一躬还礼“司徒先生，你也午好。”

江暮沐落座，刚放下包，看着周围十分古朴的书架，吐了口气。司徒彻走至讲桌前，捻开一页书“在正式开课之前，在下有几个问题想先问一问夫人，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江暮沐正襟危坐，“先生请讲。”司徒彻犀利地看着她，与之前平和儒雅的气息截然不同“请问夫人之前可有习过什么功课？”碧痕点点头，有些尴尬“跟着县里的学堂念了一年不到的《三字经》《千字文》，认字儿是认了七七八八了。”司徒彻点点头，“夫人，为何想跟着我念书？”

江暮沐看着那升腾的香烟，思绪又渐渐邈远，盛极一时的古老王朝辛玥如今只剩她一人存在这世上，亡国公主，无任何实力，但卫若玠却助她一臂之力，她和他似乎又有了新的约定，而她也已经不再能够说跑就跑的了，她捏着拳，正视司徒彻，一字一顿“为了强大自我，为了想达到最终的目的，更是为了不辜负！”

司徒彻愣了愣，旋即笑了，摇了摇头“夫人，真乃本朝第一奇女子，想我司徒行教数年，第一次见有女子如夫人这般豪杰洒脱之气势。好！”司徒彻十分满意这个虽然起点略低，但悟性极佳的女徒弟，他将书放在江暮沐桌上“今日便上到这，回去将《三字经》与《千字文》抄写三遍，并背诵，明日抽查。另外预习《大学》，明日我会提问。”江暮沐收起书，突然碰到了书包里的那支芙蓉，便一溜烟跑了“学生明白。”司徒彻看着她很匆忙的背影，微微皱眉，旋即又释然，他很久没碰到这种学生了吧。江暮沐揪起小书包就一路飞奔跑去了翰墨斋，她知道一般卫若玠最会在那。苏苏刚好从里面端着砚台出来，看到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江暮沐有些疑惑“沐夫人？您是有什么事吗？”

江暮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卫大人在吗？”据心细如发的苏苏看来，卫若玠和江暮沐素来不对盘，江暮沐主动来找卫若玠还是第一次，她也很疑惑“没有啊，大人一早去了外县办事，还未回来。”

江暮沐有些失望，揪着包，低头往外走“哦，好，麻烦你了。”苏苏晃了晃头“真是怪人。”碧痕看着江暮沐一笔一划很努力临摹那些书本上的字，有些心疼，她挑了挑灯芯，站在一旁嘀咕“夫人，这司徒先生也太严苛了，您本来就底子薄，一下子让您写这么些个字儿。”江暮沐将笔戳了戳脑袋，头也没抬“先生也是看重我，对我要求高。就是因为我底子薄，更要努力啊。”

“也不是这么个法儿啊，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都这么晚了…。”碧痕看见一个卫若玠出现在门外，话未说完，赶紧跑前去开门“家主，您来了。”江暮沐抬头，一脸墨迹，看见卫若玠披着披风，显然刚回来的样子，身上自带寒意。碧痕看见江暮沐这副模样忍住没笑，赶紧替卫若玠解下披风，点上暖香便轻轻出去了。卫若玠松了松袖口，走到书桌前“在习字？”江暮沐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叹了口气，卫若玠“这事急不来，慢慢来吧。”江暮沐感动地点点头，继续握笔习字。卫若玠掏出手绢，轻轻擦着江暮沐侧脸染上的墨迹，十分仔细，江暮沐有些僵硬，硬着头皮将字儿写完。

卫若玠擦了擦手，将手帕放在桌上问道“听苏苏说，你今日下午找我，很急的样子？”江暮沐搁下笔，将书包里有些微微蔫了的芙蓉花递给他“哦，是这样，芙蓉花开了，挺漂亮的、我上学路上择了一枝想送给你……。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江暮沐说完便没再敢多说，低着头继续写那歪七扭八的字，总感觉头顶有股审视的视线。

卫若玠看了眼江暮沐黑漆漆的埋得很低的脑袋，又看了看手心里的芙蓉花，咳嗽了声“既然如此，那本大人便收下沐夫人的好意了。天色不早，你做完便早点休息吧。”他将花收进袖子里，看了眼那坐姿很僵硬的江暮沐，轻笑离开了。莫彦看着卫若玠躺在躺椅上，把玩着一把玉佩，玉佩里是一朵做过特殊风干处理的芙蓉花，只是错过了最佳的风干时机，有些蔫，成品很次，爷什么时候品味这么低了。他在一旁整理信函，试探问道“爷，您手里的是什么？”卫若玠没有回答，只是笑得很神秘，灯光下那流苏流露了无数细丝般光华，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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