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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仰天的啼吟凄厉响彻云霄,银笼中的秃毛金丝雀发出最后的哀鸣,扑扇着无力的羽翅挣扎飞向天空,妄图寻得最后的生机自由,卷起一地被心狠手辣之人活生生拔脱的羽毛,脚上拴着的铁链枷锁将这只奄奄一息却做最后拼搏的鸟儿撤回银笼。..
这时,一只秀美泛白的柔夷握着锋利的短匕首极其狠厉的往金丝雀的脖颈割去,鲜红的血液飚出,呲在那人的袖口上,鸟儿顷刻软趴趴的倒落下来,右脚还圈牵着那链子,血一滴一滴滚垂,“啪嗒啪嗒”晕染在地面,死鸟就这般倒挂着,像角落里悬着的结网蜘蛛,像冷宫里上吊自戕的罪妇。
厌弃地丢开沾血的匕首,眼里死气沉沉的女人用诡异的目光扫过瑟缩跪在冰冷的石阶上的所有奴才,好似在斟酌下一个命丧黄泉的目标。
全儿跪在杨井榕脚边,清早陈公公来宣旨从今后皇长子由太后抚养,不得轻易入储秀宫,榕妃虽为生母,倘若要见皇长子,亦必须通过皇上同意,方可在慈宁宫会面,且一月探见不得超过两次。这圣旨下来,太后身旁的大宫女毫不留情又极快的接走了皇长子,让杨井榕连一句质疑求情或交代的话都没得说。
皇长子的啼哭声嘹亮,杨井榕犹如万箭穿心。
陈公公却客气的劝慰她,哦……与其说劝慰不如说嘲讽,他道:“榕妃娘娘莫伤心,皇上说您这是自作自受。”
陈公公带人走后,杨井榕几乎杀光了储秀宫所有除人以外的活物,她养的那些讨太后欢心的长寿龟,逗趣解乏的鸟,每日喂食换水的锦鲤…拔光庭前后院生机盎然的花草,她虽一言不发,但心态俨然疯癫。..
连全儿亦不敢开口相劝,甚至不敢问她要做什么,杨井榕的血液沸腾,她将这所有都视为陈恙芯,每亲手活剥一条鱼,每生剖一只鸟,每每践踏摧残过一片花草,她内心就得到几丝泄愤的平静。
待储秀宫被杨井榕折腾过后七零八落,残花败柳、死鸟死鱼遍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压抑的血腥味,杨井榕才满足的深吸一口气,对颤颤巍巍的奴才发话:“都给本宫收拾干净,一尘不染。”
奴才们连滚带爬,逃命般的消散在杨井榕面前,全儿从未见过主子这模样,从前她气归气,不过是竭嘶底里的吼几嗓子,再摔烂些东西,但也未是今日的嗜血暴怒。
杨井榕食不下咽,小厨房做好了佳肴却不敢往她面前端,全儿扶她于卧榻上,杨井榕按下额间凸起的青筋,头疼欲裂,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嗡嗡”声震惑耳朵,她阖眼小憩。
谁知虚浮缥缈的梦境里,陈恙芯梳着高雅的飞仙髻,盘珠宝琉璃,金叉凤凰步摇,身着一袭缂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环缀一块由蒲甘进贡皇帝特赏给芯妃的碧玺双兽配,血色绝美动穹宇,独一无二。
杨井榕狼狈不堪的匍匐在地,而陈恙芯却矜贵非凡,摇曳生姿,她手里秉持一把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微微欠身,拿着扇子朝杨井榕的头顶看似亲昵的敲点几下,领如蝤蛴,线条优美白皙,她璀璨笑容,齿如瓠犀,语气好似惋惜:“榕妃,你又输了。”
杨井榕恨透了她桀骜清高的姿态,想起身与她平视身体却像被钉入土里,挣扎难起,连开口都是唔哑不清。
“榕妃,你为何总要不自量力呢?你与本宫斗,赢不了……你瞧啊,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落在本宫手里,输得一塌糊涂,体无完肤。”
杨井榕睚眦目裂,伸出一支颤着的手,宛若秉着一把长剑,直指陈恙芯,她真的太恨面前这个天仙风雅,高坐云端俾睨万物的女人。
“陈恙芯!贱人!终有一日你会惨败于我,到了那时…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用尽全力朝陈恙芯喊出,可到了陈恙芯的耳里,全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任凭杨井榕撕心裂肺,陈恙芯稳如泰山。
那黑曜石般光泽的眸子,透出狡猾的笑意:“可现在…生不如死的人是你呀。”
杨井榕紧咬牙关,血色全无。
“因失德被夺走孩子,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啧啧啧啧……滋味不好受吧?”
“滚开!贱人……你给本宫滚开!”
终于从受尽屈辱的梦里惊醒,杨井榕一掌扫落茶案上茄皮紫釉碗里的静心汤,连同掀翻了掐丝珐琅鎏金香炉,香料散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金属盖顶与炉身碰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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