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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唐小婉在喊她，看见刘英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林惜雪知道唐小婉有不大好说的事，和她一起进了办公室。“刘英凯的底细摸清了。”唐小婉说。要想启用刘英凯，必须揭开他过去的谜。现在谜底就要揭开了，林惜雪反而忐忑不安起来，她镇静了一下，暗下决心，不管他有怎样的过去，她都要启用他。

“您看这个。”唐小婉神秘地递上了一摞复印材料。

打开卷宗，林惜雪愣了，职务栏赫然醒目地填写着：新明钢厂行政副厂长。见鬼！一个国营企业厂长竟然给她当了司机！难怪夏露说，知道他过去干什么会解雇他，原来她根本用不起他！

“您说刘英凯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唐小婉说。

“我看是有点不正常。去！把他叫来。”

唐小婉跑了出去。林惜雪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如果他曾经是个“江洋大盗”，她可能不会如此失望，因为她至少有希望留住他，而他是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长久地寄她篱下呢？她心不在焉地继续翻看着他的履历，突然一行字跃入眼帘：1982?1985年惠县东明乡，难怪那歌声……

林惜雪软软地跌坐在了皮椅上，激动兴奋感慨惆怅一齐向她袭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茫茫人海四处寻找，他竟然近在咫尺！她一生的等待终于有了结局，她心灵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声，她沉睡已久的青春幻梦被唤醒了，她从未爆发过的爱情火焰被点燃了，她的激情在不可遏止地涌动，她的生命在不顾一切地迸发，她真的相信苍天有眼，上帝无处不在！

“你找我?”刘英凯出现在面前。

林惜雪突然冷静了，他明明知道她的呼唤，却没有应答。

“你请坐。”林惜雪突然客气起来。

刘英凯坐在沙发上，林惜雪不知该怎样开口，闷了半天才亮起档案资料说：“对不起，我对你做了调查。你能解释一下吗?”

刘英凯看到自己的档案资料，笑了：“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需要一份工作，可又怕累心苦心，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领导工作。就找上了司机这轻松的差事，就这些。”

“你的驾驶证哪来的?”

“在部队学的。转业后换了地方驾驶证，年年都通过了年检，你可以去查。”

刘英凯好像真的担心自己会不会丢掉司机这个饭碗，林惜雪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看来这个世上除了廖希文那种雄心勃勃的男人以外，还有另外一种男人。

“你满脸都写着问号，我知道这份履历会让你产生许多问题。你问吧，一次性审判，该判刑还是该宽大，一了百了。”刘英凯说。

还有必要问吗？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可以走了。”林惜雪心灰意冷。

为了保留她完美的梦，刘英凯一直在保持沉默，拒绝接受她向梦中的“他”传递的信号。然而这并不容易，林惜雪每一次提到这件事，他都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击，他心中的防堤早就摇摇欲陷了。他起身艰难地向门口走去，脚上像拴着巨石，只要再坚持一步，他就会守住自己的防堤，但他实在走不动了。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道：“我一直想对你说——”他向林惜雪致了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抱拳礼：“高山流水，谢我知音。”

“高山流水，谢我知音。”林惜雪重复了一句，心中一阵酸楚，眼睛潮湿了。她相信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话了，在这个世界“呼唤和被呼唤的人很少能互相答应”。

刘英凯的防堤被彻底冲垮了，他低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地呼唤了一声：“惜雪!”

林惜雪的耳边仿佛响了一个炸雷，刘英凯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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