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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外,某客栈。..
某人堂而皇之的坐在床榻之上,对着奋笔疾书的洛姑娘吆五喝六。
“本王要吃开阳白菜炖三丝,翡翠白玉汤。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厨师呢?厨师去了哪里?”
洛书心想,阁下您挑三拣四,把人家厨师生生气跑了,这偏僻小镇上的客栈,还没给其他人联系上,你咋要求这么高呢!“因为您几次三番退货,厨师被你气走了!”
“气走了!”
“是的,如果您再这样下去,这客栈老板会以为你是来故意捣乱的!而现在我们还没有与江护卫联系上,若您再这般挑三拣四,我们极有可能会被扔出去!露宿街头!”
叶沉懒懒靠在床榻上,看了一眼自己断腿,笑道。
“爷还没有尝过洛大人的手艺,不如,你亲自下厨……”
洛书看着他一眼,冷冷一笑,将手的笔一扔,起身离开。
叶美人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这丫头不会抛下他一个人跑路了吧。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有点小,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个时辰之后……
叶美人看着桌前没有丝毫美感的饭菜,一脸嫌弃,“这是什么?”
“开阳白菜炖三丝,翡翠白玉汤!”
某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女人。
“你胡说,这分明是白菜炖粉丝,青菜豆腐汤!”
洛书拿起筷子做递到他手里。
叶美人一脸傲娇,“本王不吃嗟来之食!”
洛书怒“你这也不吃那也吃,到底想干什么?”
叶美人笑嘻嘻的指了指“本王受伤了!”
“你断的是腿,又不是手,你用腿吃饭吗?”
“唉……”某美人死不要脸的又要开始装可怜。
“我师门所习得练气之术,骨血相融,断一处,便是内伤……”
洛书“……”
半个时辰之后,白菜炖粉丝,青菜豆腐汤全部到了叶美人的嘴里。
“没想到,你看上去挺呆的,饭做的还不错,爷好久没有吃过这个味道了!”
洛书怒极反笑道“阁下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与我等草民一般食这贱易之物!”
她语气里带着讽刺。
叶沉饶有兴致的想了想,“我八岁之前,被养在外祖家,外祖父对我要求极为严苛,闭门思过是常事,没有饭吃也是常有的。”
“为何?”
叶沉仰头叹了一声,嘴角依旧是挂着笑意,“小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只记得他常说,骄奢淫逸乃是皇家衰落之首,他不希望沈家的血脉会出现这种人!”
“沈家?”
洛书飞快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这两个字的历史。
自高祖建国,绵延六百年,沈氏一脉出了七位皇后,六位相国,十位将军,妃嫔数不胜数。
是大夏朝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
一百年前,沈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是何变化,已无从查知。
只知自那些动乱之后,沈家气势大减,留于长安城中只剩下下嫡系,旁系的分支全数回到了金陵。
自此似乎奠定了沈氏的没落。
洛书道“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事间常理。”
叶沉双眸光影明暗交织,自提到沈家时,他便不再如常时那般散漫……
末了,缓缓开口,“沈家灭门那日,正是我祖父七十寿辰,死在我面前,七百多条人命,血流到了大街上……那一夜的大火阿,而我因身份特殊,被扔到了湖里,奈何命大没死成,父皇的金麟卫及时赶到救了我……”
他轻描淡写的将十八年前那一次灭门案说的如此轻巧。
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知,字字泣血。
叶沉依旧斜斜的靠在塌上,目光极远,静若深渊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所以,你惧水!”
叶沉眸色一收,“是。”
“那去年九月你去临安城做什么?”
她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所看到的大夏,并非是完整的大夏,这是我朝自祖制时便已留下的弊端,至今还没有哪一任皇帝可以彻底改变这种被江湖组织所控的局面,而沈氏灭门,与那组织有莫大的关系。”
“珈蓝山?”
“不错!”
洛书恍惚间想起,玉歌曾经提到过,凤栖阁阁主在练功时遭入敌闯入,走火入魔,失去踪迹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沈家灭门是与凤栖阁主有关?”
叶沉不答,转眸看向南窗下的那盏烛台。
烛火幽幽映于碧纱窗上,隐约有虫鸣声自墙根处响起。
午后起了风,淅淅沥沥的雨敲击着屋顶上的青瓦。
那些不愿被别人悉知的伤口,那些曾经以为会在黑暗里慢慢愈合的伤口。
在多年后的某个春夜细雨的夜里,与人细细述来,竟然也是如此之痛。
他抬眸见灯影里的少女,一双澄明如澈的双眼,透送通达世事的光亮,而这双清澈的不染红尘俗世的双眼,今日为他的一席话,而染上悲伤神色。
心中一暖。
洛书极少见他如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放心,我会帮你查清楚真相。”
叶沉半垂着眼眸,忽然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你发呆的样子真可爱。”
洛书脸上一热,赶忙脱离了他狼爪的范围,威胁道“你还想断手吗?”
叶沉道“女孩子,不要对人这么血腥。”
“抱歉你非常人,所以血腥一点也无妨。”
春夜的雨静悄悄的落在异乡客栈的屋顶上。
仿佛怕惊扰了瓦下的人轻梦。..
残灯淡雾,有悲恸的筚篥声穿林渡水而来。
洛书坐在床沿上,给叶沉重新包扎伤口。
“云州城破那日,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叶沉声音醇厚,带些低沉的沙哑声,像种某种金属的质感。
洛书想了想,“我醒来的时候,趴在上桃的背上,被金人追杀,闭至绝路。”
叶沉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洛书只觉得手掌被温热牢牢的包裹住,低头看了一眼也未挣脱。
“后来,跑进了城边上的一座民宅里,眼看金人就要进来,那宅子里被收刮一空,所剩无几,只有墙角的半缸面粉。”
“我告诉小桃,让她把面粉缸放在门上的梁柱之上,如果金人进门,就让她打翻,然后将火折子扔出去……”
讲至此处,她长舒一声,仿佛那日的爆炸与灼热之声再次从耳边略过。
“后来,那些人死了,小桃为了护我,伤了左脸,我们走了一个月,才到了临安。”
“之后呢,为什么要想至去入士?”
“因为查到了一些消息,云州城破那日,有人看到太后身边的赵葵出现,而与他接头的线人已死,线索只能在他身上找了。”
她想了想又道“他久居深宫,却冒然出现在边境,却是匪夷所思在,则他又是太后身边的人,常年居于后宫,想要查清真相,必须入朝。”
“那入后宫为妃岂不更省事,皇兄每年选美人入宫的。”
他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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