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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太庙大殿与皇陵被一个秘密机关所联着。
那些雕镂精致的让人惊叹的藻井,栩栩如生的壁画,却在无意间透出一抹苍凉的忧郁。
这陵墓的主人的忧郁的才华仿佛尽情挥洒于这大殿之中。
叶沉的声音缓缓自头顶传来,“这是壁画,是高祖亲自画上去的。”
洛书喟叹一声,大夏开国高祖真真是惊才绝艳,这些兵马长嘶,醉卧沙场,鲜衣怒马,这般平常的景色,于他笔下竟是如此的另类。
她借着那微弱的夕阳之光,终于找到了这壁画之上,遥远而苍凉的忧郁来源。
每一张壁画里都一个背影,那道背影以极淡的笔锋勾勒出身形,看不出脸上的轮廓,却也可隐约得知那是一个妙龄女子。
她一身戎装,骑在一匹胭脂马上,挥舞着长刀,风姿卓绝。
“那是陪高祖征战天下的女子—梵净瑶。”
洛书点点头,早在纳兰氏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是转世祖师爷时,她便已经查清了这个名字。
只不过真正的历史,早已被掩埋在那些青灯黄卷之下,而历史褶皱里的微尘,被有心人拂去之时,却再见寻不回那当年的鲜衣怒马,绝世风华。
“你给纳兰氏说,高祖并没有留下子嗣可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
洛姑娘暗骂自己一声鸡婆,这种六百年前的皇室秘闻,怎么可能会流传至今。
摆明了是这家伙为了扰乱纳兰氏的思路胡编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元柔,早已满面泪痕。
太庙的尽头,一点幽暗的烛光闪烁。
那烛光之下,墓门之上雕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夜叉。
那夜叉的嘴里的獠牙伸的很长,几乎是立体式的悬于墓门之外。
叶沉看了那獠牙一眼,伸过手,将掌心伸到夜叉的嘴里。
只见那夜叉的上下的獠牙骤然一合。
咔嚓一声。
便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自夜叉胸腔之中响起。
回声极响,于光线幽暗的大殿更加瘆人。
末了只听一声极轻微的机括之声。
那机括声响之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夜叉缓缓沉了下去,开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来。
有陈腐的气息传来,墓道两壁之上,是青铜制长明灯。
青石板上,隐约可见血迹斑斑。
想来那些进入太庙大殿里追叶霅的人便是被这里所伤吧。
墓道悠长,自此是盘旋而下的阶梯,仿佛一个倒扣的斗笠一般。
除却那沉闷的空气,和越来越凉的温度,光线竟比大殿里还要亮上一些。
太庙皇陵里,葬着大夏朝自开国皇帝以来的三十三位国君。
除了隆庆帝之外,几乎叶家的所有祖宗都在这里了。
有生之年可以参观皇家祖坟,洛书觉得不虚此行。
主墓室里,叶霅正扣着一个少年,颤颤巍巍的趴在一个棺椁之上。
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却显得十分的滑稽,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头上的紫金琉璃冠也不见了踪影。
听到声音,叶霅显然一惊,没想到是三个人。
他刚想开口,便看见了站在两人身后的元柔。
叶霅放肆大笑起来,“太后娘娘,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杀了我这个可爱的十四叔,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还给你。”
被他扣在怀里的少年,忽然动了动。
他站的极远,而墓室壁上的灯,也照不见那少年的脸。
洛书无法确定那是究竟是否是季飞。
她只知道临走之前,将他托付到了叶沉府上。
而长安城被徐达的部队控制,显然楚王府也不再是个安之地。
但是叶霅又是如何得知季飞的身份!
洛书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的一回头,看向元柔,“太后娘娘,你身边的大总管赵葵去了何处?”
元柔忽然怔住,似乎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到赵葵,她想了半天,终于缓缓说道,“他……自徐达控制宫城之后,便再未出现过,可是有什么问题!”
洛书道“赵葵可是你从凤潜之地,便带在身边的人?”
元柔道“是!”
“他原是元家军里的一个骑兵,后来在一场战役里,腿受了伤,不愿意回乡,去了势做了你身边的宦官!”
元柔眸中尽是惊骇之色,她似乎已想到了某种可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元府后院的湖里,发现了他的尸骨,人已经死了十年以上,所以,之前埋伏在你身边的那个赵葵,并不是真正的赵葵!”
元柔大惊失色,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怎么会,他几乎是天天出现在我身边……并,并无任何不同啊!”
洛书道“你再想一想,从元府归京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妥!”
元柔想了想,方才道“我只记得,我从金陵归来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失了声……难道从那时起!”
“不错,被人调包了!”
元柔的身体几乎是不可控制的颤抖着,“原来,如此!”
叶霅早已不耐烦的看着眼前三人,再次放大了声音,“太后娘娘,你到底杀不杀他,不杀他,我就宰了你的儿子,哈哈,本来我想诱我的好叔进墓,然后和他死在一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但是我怎么能白死呢,我计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叛国,却被他一招就给化解了,当初与我合作的人,都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叶霅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老三,你放了他,我不杀你!”
叶沉缓缓开口,像是一个长辈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痛哭不止的落魄皇子!
叶霅猛然抬头,他双目通红,头发零乱,脸色青紫,被那头顶的烛火一照,宛如从棺椁里出来的僵尸。
格外瘆人!
“你、你不杀我,成王败寇,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呵呵,你竟然说你不会杀我……我不信!”
他说到最后既然嘶吼起来。
声音在墓室里回荡,格外空寂。
叶沉停顿片刻。
缓缓上前一步,那一身银甲红袍,被烛光照的极是晃眼。
末了,他缓缓抬起手来,“我,以叶氏先祖的名誉发誓,你放了他,我不杀你!”
叶霅抬起头,“他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放过一个造反叛乱的逆贼!”
“叶霅,你除了是造反叛乱的逆贼,还与我是嫡亲血脉,我是你的叔父,我们同是叶氏高祖的后代!”
叶沉缓缓上前,放慢了速度。
眼看便要走到叶霅身边时。
他忽然大喝一声,猛的后退一步,“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后退,退到原来的地方去,快!”
叶沉无奈,只得按照他的说法退后。
洛书盯着叶霅手中的那把刀,他已看清楚了,他手中扣着的正是季飞。
“原来那夜派扎略去岳麓书院的人是你!”
叶霅迷茫的看了她一眼,末了方才想起来,“是啊,是我,可是没想到他那么没用,被几个无名小卒给杀了!”
“你与金国的何人联系,为何一定要将季飞带走?”
叶霅对她的印象还仅仅限于语春苑里的那一场饭局。
嗤笑一声,“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是金国质子与我们最高贵的太后娘娘私通生下的孩子,哈哈,没想到吧,这个秘密让我知道了。”
“是你杀了真正的赵葵,还杀了那个金国人对吗?”
“洛大人,你很聪明,就是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可惜,可惜了!”
洛书见他不愿正面回答,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叶霅是知情人。
而元府后院那两具尸骨,极有可能便是假冒赵葵的那个人杀的!
如此这一谜团似乎也得到了解释。
叶霅在十三年前,便已撞破了深居后宫的太后与金国派来的质子有了奸情,元柔珠胎暗结之后回到了岭南生下了孩子。
与此同时,叶霅派人将真正的赵葵杀死,又将那个负责保护元柔的金人也给杀了,从而那个假的赵葵成了她身边唯一的心腹!
而叶霅一直与金国某位高层联系,将质子与太后私通产子之事告知,那人便安排了人手趁着赫连玦来夏议和之事,想要将季飞接到金国去。
而那时,玉歌只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将季飞从南海接来,并且交给金国使者,而命令她的人,极有可能是已经疯癫的纳兰容佳。
纳兰容佳是否借着某种手段控制了叶霅已不得知。
而彼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元柔忽然道“叶霅,他还小,你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楚王未登位,若没有我的主持,那便是得位不正,所以,我比他有价值。”
叶霅的双眼显然有了松动,他似乎开始重新考虑了眼前这个死局。
他看了元柔一眼,又快速的扫了叶沉和洛书一眼。
叶沉眉心一蹙,“不可!”
然已来不及。
元柔已试探的缓缓上前移动。
叶霅哈哈一笑,指着元柔道,“你自己走过来!”
她走的很慢,像是怕惊着叶霅手中的刀,怕伤了那个她日思夜想,却从未敢说出口的孩子。
转眼十一年已过,他已长这么大了。
这些年,这么消瘦,没有母亲的日子,定是过的不好吧。
她几乎是颤抖着向着那孩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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