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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吞日谷，一路万东去。

谢垣紧紧扯着顾谦的袖子，向下看了一眼，脚下是万丈深渊，周围如同棉花一般的白云浮动着。

他面色惨白，更加不敢松手了。

顾谦皱着眉头，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你松开，袖子都快被扯断了。”

谢垣现在心里一肚子的苦水，当初去灵兮山的时候，父母虽然也是御剑而行，可飞的也没这么高啊。

他惨兮兮道：“这也太高了……我……我恐高啊！”

顾谦无语，也不再说话了，任由他扯着自己。

离夏昌大陆越来越远，谢垣转过头去，遥遥望着那依稀可见的山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回来。

“你在想温城？”顾谦问道。

谢垣点了点头，“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

顾谦面无表情道：“不用想了，温城已经不存在了。”

谢垣愣了下，失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不存在了？！”

顾谦轻描淡写道：“云梦山脉的阵法已破，温城也就不再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那里的人，不是身负罪恶，就是十恶不赦，不然就是叛徒，不是和玄门，就是跟魔宗有仇，你以为他们怎能躲一辈子？”

谢垣抓着顾谦的手突然一松，一双眸子猛地收缩，错愕，惊讶，悲伤，复杂的情绪从心头涌了上来。

片刻后，他双眼通红，喃喃道：“这些都是因为我，是吗？如果不是他们要杀我，仙阵也不会那么快就失去威力，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被发现……”

顾谦顿住了身形，缓缓转过身来，双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摇头道：“不，这件事错不在你。就算不是你，那仙阵最多也就能再维持月余，他们一样会被发现。”

谢垣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活着会给别人带来灾难？我真的不想这样啊……不想任何人死，不想他们失踪……”

他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扯着衣袖，抹着泪，满眼的愧疚和悲伤。

顾谦叹了口气，伸手捧起他的脸颊，双眸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谢垣，你听着，你不是普通人，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世间万物，如同蝼蚁，人更是如此。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人的死，不过是世道循环而已。你无须记挂在心上，你要记着，你是男子汉，你的未来，是要肩负重任的。”

说着，他轻轻拭去谢垣眼角的泪，温声道：“别哭了，到了晓梦仙宫，你可得好好修炼。”

谢垣抽着鼻子，与他四目相对，“你说万物如蝼蚁，可不论草木也好，人也好，那都是生命。如果万物都都没了生机，这个世界不就荒芜了？”

顾谦轻轻摇头，“不会的，以后会如何，全看人如何做。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想这些事，而是修炼。记住我的话，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谢垣脑海中一片空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道长虹从天边划过，两人继续往东去。

自那日谢垣知道温城的事后，他经常双眼空洞洞望着天边，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期间谢澜喊了他几次，却都没有反应。

顾谦觉得，小孩子嘛，只要有了别的事情可做，转移了注意力，这种事肯定会很快忘掉。想来想去，到了澜阙城的时候，他带着谢垣入了城。

谢垣静静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顾谦拽着他进了一家酒馆，里面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人们谈论着城中发生的趣事，不时有笑声传出。

谢垣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这是？”

顾谦笑了笑，喊了店小二过来，轻声道：“想吃什么就点，银子我付。”

谢垣眼珠动了动，突然裂开嘴笑了，“真的？”

顾谦点头。

谢垣点了许多吃食，直到肚皮撑的圆滚滚，再也塞不下去了，才停手。

桌上那高垒的碗碟，都快堆成山了。

顾谦坐在对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谢垣吃饱喝足，揉了揉肚皮，打了个饱隔，笑道：“苦了大半个月，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能活命还真是好。”

顾谦留了碎银在桌上，随谢垣出了酒馆。

谢垣似乎心情不错，走在街上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不一会手上又是包子，又是糖葫芦，甚至还有两盒糕点，当然糕点盒是顾谦提着的。

当然，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是顾谦付的。

顾谦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带着熊孩子的妇人一样。

不，准确的说，是老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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