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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晚上总是爱吹风的，这晚风从琼山之尖的雪顶一路奔来，踏过满地黄沙，绕过西南的木扎城，含着琼山的冷香吹进鹿酉城。

上灯的丫头将那烛火小心翼翼护将着，微弱的灯火在寒风里摇曳生姿。她踩在廊下的青石台阶上，举起手攀上灯笼，将烛芯接上去。

轻微的噗嗤声，灯捻幽幽燃起，如同刚睡醒的美人，姿态婀娜。

回廊悬挂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这游廊蜿蜒而去，透过重重树影能够隐约见到，那远处近日刚刚重建好的院落——这府上唯一的小主子的园子亦是点上了灯。

天已经暗下来。

寒风又是一个摆子打过去。

窗栏被吹得吱呀作响，徐徐疾风灌进屋内，惹得黄铜豆形灯中烛火晃晃悠悠，映得室内忽明忽暗。

卫明羲原是低头瞧着碧玉给她双膝上药。

下午终究还是被罚了，许是想着姑娘家总是挨打不太好，便换了一种法儿，让卫明羲跪在祠堂，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卫明羲疼得呲牙咧嘴，连晚膳都没吃，便叫碧玉给直接抱回了屋。

她躺在床上，伸出两条白皙细嫩的腿，膝盖处的青紫红肿格外显眼。

碧玉轻手轻脚地给她敷上夫人拿过来的药膏，又用棉纱布一层层仔细裹上。

对角处的窗子原本敞开透气，这会子寒风急急往床上钻，卫明羲缩了缩脖子道：“碧玉姐姐你去将窗子关了罢。”

碧玉抬头，见卫明羲满头发丝被吹得群魔乱舞，连道：“是婢子想得不周全。”

连忙起身将向西北而开的窗子合上，回身走至床边，弯腰俯身，将内侧的锦被铺开给她轻柔盖上。

碧玉侧首询问：“姑娘，要不躺会？我去厨房瞧瞧，端些吃食来。”

卫明羲摇摇头，道：“你去吧，我就想这么坐会儿。”

碧玉又道：“那婢子先去，杜若在外间守着，姑娘若有事就唤她来。”

卫明羲蹙眉诧异道：“杜鹃呢？去哪儿了？”

碧玉便答：“姑娘那会儿子正在祠堂，怕是不晓得，杜鹃白日里被那马拖了半丈远，伤着了。”

卫明羲一愣，急道：“严重吗？我去看看。”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

碧玉赶紧拦住她，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夫人已经去看过了。如今上了药，应该睡下了。”

卫明羲撑在床沿的手松开，缓慢落回到柔软被褥中，迟疑片刻，抬头问道：“阿爹可有传话来？”

碧玉回道：“不曾。”

卫明羲神情眼见着落寞下去，平常如星子般璀璨的眸子亦黯淡了许多。

碧玉不忍，犹豫说道：“姑娘，这话原是不该婢子讲的，您今儿个惊马可吓着奴婢们了。幸亏是老爷没看见，若是撞个正着儿，就不单是跪祠堂这般轻巧了。”

“老爷和夫人平常纵着您，任您胡闹，但姑娘这么大了，也该明些事理。我听说安京里那些王公大臣的女儿们从小就要学规矩，读书作画弹琴下棋也是从小悉心教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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