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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四个人上了一艘小画舫，命令船家开船后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青衣女子名唤降清，为人豪爽、善交际，属于长袖善舞的那种。紧跟在她身后的高大女子果然是名随从。而美丽不可方物的男子名叫天玺，芳龄十九，尚未婚配，家住罗秋国首都安阳。此次来京陵一是为了探亲访友（降清是他表姐），二是办些私事。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如果你见到一名男子就会脸红心跳也一定会对他多加留意。
“不知碧尘妹妹到京陵来是探亲访友，还是？”聊了一会儿，大概因为同是开朗外向型的人，降清与落碧臣逐渐热络起来。
“不瞒姐姐，我此次来京陵一是想见见它的繁华；二是打算在此定居做些小买卖。”落碧尘据实以告，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志向低微。
“哦？我见妹妹谈吐不俗，又满腹经纶，难道没有出仕的打算？”降清颇觉意外的问。
“姐姐太看得起小妹了，碧尘自认没有惊世之才，更没有鸿鹄之志。只想在这太平地界置办些产业，娶夫生子于愿足矣。”好话人人爱听，落碧臣从上船就一直被降清捧着难免有些自我膨胀，但好在安安生生的过平民百姓的小日子一直是她的心愿，所以还没有找不到北。
“我看你也是寒窗苦读多年的，难道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一直默默听她们说话的天玺忍不住插了句嘴。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大概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但我从未以读书人自居。”能和美人对话落碧臣的心跳就不自觉开始加速。
“哦？那你以何自居？”天玺倒想听听。
“呵呵，我嘛？不过就是上天入地乡野一浑人。”落碧臣大笑着说出答案。
“呃？”众人都被她的话弄得一愣。
“呵呵，好一个浑人！来我们敬这浑人一杯。”降清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天玺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不过像碧尘妹子这样的学识不入朝为官，可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啊！”降清惋惜地说。
“也不尽然，为官有为官之道。我的性子不适合官场上那种虚来假去的东西，知道自己做不来何必去趟那趟浑水。”落碧尘不以为意的说。
“可是若所有读书人都同你一般想法，朝廷岂不无人可用？”天玺美人皱起好看的眉头，对落碧尘的言辞不肯苟同。
“这倒不必担心，绝大部分的仕子还是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为平生最大的心愿。”落碧尘看不得美人蹙眉，遂劝慰道。
“……”美人依然为她不想入朝为官而耿耿于怀。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莫道他日愁与忧。来，我喝酒。”落碧尘知道这是个人的认知问题，多说无益，所以端起酒杯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周了一口。
自从那次湖上泛舟以后，落碧尘与降清走得很近。当降清知道落碧尘目前暂无落脚之地时便邀她到家中小住，落碧尘想到可以经常见到朝思梦想的天玺，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住进降清的家，落碧尘才知道她竟然是世袭一品侯的独女，已被她的亲姑姑，也就是当朝女皇封为世女。
好，好显赫的家世！耀得落碧尘有些发晕。
既然降清的家世不俗，那作为她亲表弟的天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了。想到这里落碧尘不觉有些气短，本以为她俩不过是个富家子弟，没想到地位竟然如此悬殊。这要想抱得美人归岂不比登天还难？
不过好在落碧尘从来不是喜欢庸人自扰的人，地位不如人家那就发奋图强呗！
合计了合计，还是不打算入官场，那里太黑暗自己的臭脾气做不来。思来想去的还是只有经商一条路可走。
于是这几天她除了到京陵几个主要繁华街道做市场调研外，还经常拉了降清问东问西。
“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于她千奇百怪的问题，降清不无好奇的问。
“做市场调研啊！开铺子之前当然要先做番调查，看看哪些行业赚钱，哪些行业不赚钱。再从赚钱的行业里面挑选适合自己做的去做。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也才不会赔本啊！”落碧尘说的理所当然，全然忘了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稀松平常的名词，到了古代就显得十分新鲜了。
“哦？这个词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市场调研吗？呵呵，落妹妹总是会有些惊人之语！” 落碧尘又一次为自己的失言而自责。告诫过自己多少遍了不能乱用现代知识，怎么这个嘴就是管不住呢！
“呵呵，不知道清姐家可有自己的买卖？”落碧尘亮出招牌式的憨憨傻笑，将话题转过。
“谈不上买卖，就是在乡下有几亩薄田而已。”其实何止几亩，她家在京郊各地都有田庄，还不算上在屏息的封地。
“那清姐就没想再做点其它的营生？”落碧尘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她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开买卖肯定会让街头的混混讹诈。再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若能把一品候世女拖下水那买卖没做就已经等于成功了一半。
“从前朝德女皇开始就已经明令禁止在朝有官爵的人经商，如果被人揭发不止官位不保，家产也要没收充公。妹妹可别害我！”降清半开玩笑似的用折扇柄打了下落碧尘的头。
“哎呀，”落碧尘抚着被打的额头，半真半假的叫疼。“姐姐也知道我是外地人，对朝里的规矩半点都不懂，既是这样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嗯。你调研了这么多日子可确定下来要做何种买卖？”
“有人在吗？”天玺圆润清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呵呵，在，我们都在。你快进来，落妹妹想要开个铺子，我们一起听听她这些天调研的结果。”降清招呼着立在门边的天玺。
“调研？什么意思？”天玺熟读诗书，对于礼法十分的在意。刚才他到落碧尘屋外就止步不前，就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如今见表姐也在屋中方掀了帘子进来，立于中厅。降清和落碧尘都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挪步进了中厅围着八仙桌坐下。
“事情办完了？”降清挤眉弄眼的问天玺。
“办完了。”天玺很端庄的点了点头，不去理会她的挪喻。
“刚才你们说的什么调研？”不想降清再继续问下去，天玺接着刚才的问题问。
“哦，这是刚才落妹妹说的个新名词。你还是让她解释吧。”降清用扇子向落碧尘一指。
“这调研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调查研究。我想在京陵开个铺子，所以先调查一下在这里哪种行业最赚钱。”
“那你查得种行业最赚钱呢？”天玺感兴趣的问。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目前最缺什么。”落碧尘摇摇头，又非常自得的说。
“缺？别的不敢说，若是京陵都没有的买卖，那普天之下也断不会有的了！”降清一向以身为甘国人自豪，怎能容忍别人对天下最繁华的京陵说个不字？
“呵呵呵，这个是自然。我说的生意自然是普天之下都没有的！”落碧尘又亮出她那憨憨的招牌傻笑来安抚降清，然后又忘了不在人前多嘴的誓言，一心想在美人面前卖弄一番。
“哦？还有什么营生是天下间都没有的？”降清和天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向落碧尘。
“钱庄啊！”落碧尘说完得意地等着二人发问，何谓钱庄？
可是没想到那两人均皱了下好看的眉头，对她的态度也冷了三分。
“怎么了？难不成这里有钱庄？”可是自己在大街上转悠了四、五天怎么一家都没见到？
“有是有，但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降清没想到落碧尘这样知书达理的人，竟然想要开钱庄那种龌龊的营生。
“为什么？”难道也是因为朝廷怕金银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不安全？
“赌博是朝廷命令禁止的，钱庄当然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开！”降清皱着眉头不懂落碧尘为何连这个都不知道。
“啊？这里管钱庄叫做赌坊？”落碧尘恍然大悟，难怪她刚才说钱庄时天玺的表情变成了轻蔑、不屑的样子。为了挽救佳人心目中的光辉形象，落碧尘赶忙解释起自己说的此钱庄非彼钱庄。
“……大致上就是这样。如果钱庄能够开起来，那对于南来北往的商业贸易将是一大促进，汇通天下，也就代表了货通天下。想想到时会是怎样的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落碧尘越说越来情绪，特别是当她看到美人专著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脑海里的东西都翻出来炫耀一下。
“你这个生意好虽好，但是恐怕很难做得成。”天玺十分冷静的分析。
“一来，想要做到汇通天下，那必然要在天下所有的郡县都开设分号，你何来那么大的财力？
二来，你凭什么让人把钱存到你的铺子里，然后拿着一张薄纸就能到天下任何一处去捝领？”
“财力我承认不够，但是可以联合其他的富商一起办钱庄，这样还可以分担投资的风险。至于你说的银票，我曾经见过有人拿着，可见那个是已经存在了的。”
“你说的那个恐怕是银铺的存单。”天玺猜测道。
“银铺存单？”这个落碧尘还是头一次听说。
“嗯，它和你说的那个钱庄倒是有些相似，也同样做放钱（贷款）、捝换和存放银两的买卖，但是它的存单就只是存取银两的一个凭证，而且只能在同一家店使用。”降清详细的为落碧尘解释。
“那他们为什么不能连同其他州府的银铺一起做呢？而且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多商人外出作买卖难道不觉得拿着一大堆银子不方便吗？而且也不安全啊！”联想到自己这趟护镖的经历，落碧尘更加认为这个时空确实需要银行的存在。
“……”天玺和降清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确实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
“一个国家的富强，首先要看它的军队是否强大，然后就要看它的商业是否繁荣。如果真的能省去来回搬运金钱这个环节，我想对于这个国家的商业会更加繁荣，而且它给人民也带来了方便。”落碧尘见二人如有所思的样子，更加卖力的阐述起自己的理论。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将全国的金银把握在几个商人手中，这恐非朝廷之幸。”天玺一想到着种情形以及后果，担忧的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需要担心的，如果想要在全国都开办分铺那自然要得到朝廷的允许。而且里面必然有朝廷的参与和扶持，朝廷可以给商人一个官职，或者指派信得过的商人承办，这样不也解决了信用的问题？”落碧尘努力的游说，她现在只能先说服身边的两个人，才有可能通过他们来让朝廷知道她的设想，那么自己当红顶大商人的梦想才有可能实现。如果当了天下第一商人，那么离娶天玺的梦想也就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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