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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瑾瑜闻言瞳孔剧缩，薄唇紧抿绷成一条弧线，在唐木恩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陷入沉默。

很久后他弯下膝盖，单膝跪地在唐木恩面前，眼眸低垂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又艰涩，“属下……我不敢。”

“那就是爱了。”唐木恩没有丝毫意外。

从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向瑾瑜，她就在向瑾瑜眼中看到了情义，那种爱隐忍又挣扎，让人动容又记忆深刻。

她问，“为什么不敢爱？”

向瑾瑜沉默地低头。

唐木恩的视线里他墨色的发线柔软，处处透着忠诚和顺从，却也有少年的桀骜和倔强。

唐木恩等了许久没听到向瑾瑜的回应，正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她脸色微变，猛地抬头向门外看去。

果不其然，阴间之王来了，男人抬手一挥，向瑾瑜便闭眼晕了过去。

“王！”唐木恩焦急地喊着，从床上起身站在地上，红着眼请求阴间之王，“我不能让卓老太太死，你可以让她重回阳世吗？”

唐木恩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长发散乱地披下来，越发衬得肩膀纤弱，最近几天她迅速地瘦了下来，下巴像是被削了显得更尖，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红着眼的样子犹如鬼魅。

而她平日柔嫩的唇瓣更是干裂冒着血珠子，整个人就如同枯萎的鲜花，没有光泽和活力。

“不疼吗？”阴间之王的目光落在唐木恩的后背上，语气阴冷了几分。

看看，看看，卓老太太把他的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阴间之王此刻觉得刚刚他对卓老太太投胎转世的安排太仁慈了，他就应该让老太太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什么？唐木恩微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眸看到后背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在她这几番动作下渗出鲜红的血，把衣服都染湿了。

唐木恩这才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额角的头发被冷汗浸湿，可她担心阴间之王会迁怒老太太，只能咬牙隐忍着，摇头苍白又惨淡地对阴间之王笑了笑，“不疼。”

“是吗？”阴间之王也笑了一下。

可在唐木恩看来那笑里说不出的森冷和残忍，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见阴间之王语气轻飘飘地说：“可我十分钟前已经亲自把卓家老太太送去投胎转世了，估计这会儿她已经降生了吧。”

唐木恩瞪大眼，如遭雷劈。

“我让那个老太婆喝下茶之前，告诉了她所有真相。”阴间之王说着上前扶住快要瘫在地上的唐木恩，男人的嘴角浮起冷笑，“我让她知道你是死神，当初是你改了她的命数给她二十年的寿命。”

“原本她可以长命百岁，能等到卓家恢复往日的辉煌，可以得偿所愿儿孙满堂，安详没有痛苦地死去，下一世也的人生也会顺遂……等等，没有人比她更幸运，但结果她自己亲手把这一切都葬送了。”

是啊！唐木恩闭眼，心里一片凄凉。

在老太太相信了墨峥凝的诬陷，认定她红杏出墙和向瑾瑜苟且的那一刻，怕是阴间之王就不打算继续留着老太太的命了，更何况老太太对她动了家法。

老太太不知道，但凡阳世中人沾上死神的血，那就必死无疑。

那天老太太要打她之前，她提醒老太太不要后悔，她残忍地想着干脆让老太太死好了。

然而她清醒后平静下来，首先想到的是卓越潇。

因为老太太是卓越潇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老太太若是死了，对卓越潇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所以哪怕是为了卓越潇，她还是想救老太太。

可很显然阴间之王不愿放过老太太，他抚了抚唐木恩的脑袋，身上的戾气散去，说出的话却霸气宠溺，“你和连映月这些人全都是我罩着的，我若是不能保护你们，为你们讨回公道，那我这个王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唐木恩不知道老太太转世前泪流满面悔恨不已，要求最后见唐木恩一面，亲自向唐木恩道歉忏悔。

但他不会给老太太这个机会，竟然敢鞭打他的下属，老太太根本不配再出现在唐木恩面前。

这一世他安排老太太投入穷苦人家，从小到大历经坎坷磨难不说，后来更是嫁错了人受尽虐待，年纪轻轻便自尽了。

这不仅是她伤害了唐木恩，他对老太太的惩罚，更是唐木恩给她改命后，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唐木恩眼中的泪无声无息地淌出来，知道不可能再救活老太太了，她满心的悲凉和疼痛。

不管老太太宠爱她是建立在怎样的利益之上，至少老太太对她的好也有那么几分真心不是吗？

她活了一百多年，恩怨情仇全都看淡了，哪怕老太太最后翻脸鞭打了她，她也不想让老太太死。

“卓家的那些保镖和佣人们呢？”唐木恩想到什么，抬头对上阴间之王的目光，抿着泛白的唇瓣唇瓣请求，“他们都是无辜的，留着他们的性命吧。”

“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难道还少吗？”阴间之王不以为然地反问唐木恩。

他很清楚唐木恩不是一个慈悲之人，之所以让他放过卓家的那些人，也仅仅是为了卓越潇。

但月神之前提醒过他不要再强行干预阳世中人的命数，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那些掌控阳世中人命数的神也要跟着一起改变最初的安排，就比如月神。

他这个阴间之王同意连映月给燕归一条胳膊，于是月神最初为燕归牵的那条红线断掉了，不再受月神控制牵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我可以答应让除了老太太和卓管家之外的人安然无恙，但你改了他们那些人的命，你自己要付出代价。”阴间之王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床沿上昏睡的向瑾瑜，目光里闪过算计，面上云淡风轻地对唐木恩说：“我放你三个月的假，这段时间你不用再理会手中的工作。你会丧失身为一个死神所有的能力，只做阳世中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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