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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派系很多,我所了解的有三个,河神派、江神派、独角龙派。
这三派虽然系出同源,但可以从装扮,施法方式上来区别,河神派是人数最多的,但高等级的萨满很少见,像安萨满这样能戴上一双十五叉鹿角的,是我生平仅见。
我趁她穿戴披挂的时候,为我刚才贸然展开气息拱手道歉:“晚辈鲁莽,请您不要见怪。”
安萨满没搭理我,径自在纪灵的帮助下,将那一身由银饰、铜片、熊皮、鱼皮和鹰羽制成的披挂穿戴停当,然后点燃三支线香,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用香薰来驱赶阴气。
然后她拿出了请神鼓和鞭,看了我一眼:“规矩你们应该都懂,坐下吧。”
我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纪灵也坐到杨树旁边,有点紧张的抓着杨树的手。
接着就见安萨满脚踏舞步,左鼓右鞭,一敲一唱,跳起了神舞。
这一刻,年老体弱的安萨满竟然舞姿轻盈,时如苍鹰翱翔,时如清风过岗,那飘逸的舞姿配合着诡异而节奏分明的鼓声,还有那腰间摇荡的银铃响动,竟令我生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这种感觉,之前只有在看我师父的时候曾经有过。
更怪异的是,眼前明明是一位老妇在跳神舞,但闭上眼就会觉得,是一位身姿灵动的美人在翩翩起舞,那舞姿美得让人心生向往。
终于,在一阵急促的鼓点之后,她徐徐停住了动作。
然后,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昏暗的屋子中,一袭萨满神袍在她身上轻轻飘荡着,仿佛从黑夜中走出的神灵。
随即一个飘渺的声音不知是自她口中,还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响彻我们耳边。
“我看到了飞云,雾障,和狂风,流淌着热血的河,还有山崩,蛰伏在地底的神灵,会为你开启离开的大门,但作为冒犯的代价,你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个要留下来,永远的侍奉!”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令我们三个全都身心巨震。
有一个人要留下?
会是谁?
我丝毫也没有怀疑安萨满的神谕是否真实,真正的萨满与那些跳大神、出马仙不同,他们能直接沟通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东西的本真,玄门称之为万物之灵。
上次我之所以烧了耿家兄弟俩的文王鼓,是因为出马仙虽源自萨满,却又更落了下乘,如果不能做到出类拔萃,还不如跟我学些实在的东西,对他们更有帮助。
而眼前这位的话,却不是我能轻忽的。
杨树下意识的想要询问,我连忙堵住了他的嘴。
只见安萨满浑身颤抖,紧接着身子一软,仰头就向后倒去。
我抢先一步将她扶住,扶到炕边坐了下来,她大口喘息着,半晌才稍稍平复。
“你们知道代价了?”
我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您也不知道留下的究竟是谁?”
安萨满摘下神帽,纪灵连忙上前捧着放回了柜子,披挂尽卸后,安萨满那双翻白的眼瞳里,竟隐隐有了泪光:“我不管你是谁,有多强大的道行,但是想带走我的灵儿,不可能!”
她这话,已经说出了我要的答案。
安萨满已然语不成声:“你们身上充满了狼的气息,凶狠,狰狞,不止伤人而且伤己,灵儿只是一只幼小的狍子,我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我想都没想:“好!我们自己去。”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进门的时候,她会那么大的反应,任谁看到两头狼跟着一只小狍子,恐怕都会心生不忍,何况对安萨满来说,这狍子还是她养的。
当然,她所说的狼和狍子,只是萨满对气息的形容。
狼性凶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对同类露出獠牙,这一点形容我们是一点没错,就算是玄门中人有错犯在我们手上,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一时的心软,不光能害死自己,可能还会连累同伴,所以,做赊刀人必须狠得下心才行。
从安萨满家出来,纪灵一直闷闷不乐,还没到家门口,就拉住我的袖子问我:“大叔,你说安奶奶会不会是舍不得我遭罪,拿话唬咱们呢?”
我严肃的看着她:“无论是不是,都不值得你拿命去赌。”
回到她家,我让她画了张地图,将前往蛤蟆窖的准确路径,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一再验证之后,才和衣睡下。
安萨满也已经把她知道的情况对我们说了,虽然详情不多,但至少让我心里有数了,又何必非得带着纪灵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杨树得疯。
而那支外商勘探队,经安萨满证实,确实已经进了山。
但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袭扰过山民。
我心中忐忑,睡意全无,就在我碾转反侧之际,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夜风,窗子被刮得咔咔直响,听得我浑身一颤,陡然坐了起来。
不对,是阴风!
夜风不会敲窗。
有什么东西在外边!
我放轻了动作,抽出了刀管中的三棱刺,悄然摸到门口停住了脚。
怕惊了那东西,我没敢放开感官,只是侧耳细听,风中似乎有阵阵沙沙之声。
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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