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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先太后会突然前来，只为看她有没有在偷懒，是否在用功读书。先太后对她与对昭华从无分别，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先太后自幼便教嫮云读书，昭华读的书她也一本不落，先太后曾说：“身为女子，才更要有不输于男子的智慧和谋略，日后才能自己保护自己，才不会乱花渐入迷人眼，被人骗了尤不自知。”

以往，昭华总爱躲在她的醉霞阁中，看着她一笔一笔写下他的名字，二人一同读书、一同练字、一同玩耍，他喜欢的东西会第一时间拿来给她，有什么新鲜的趣事儿也总是第一个跑来告诉她。

这个醉霞阁中，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也有他们太多太多的影子，而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昨日。

宫婢近前来替嫮云将繁琐厚重的朝服褪下，换上轻薄的襦裙，嫮云猜想晚上昭华要来用膳，便到榻上眯一会儿，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再次回到醉霞阁令她无比心安，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慧仁宫偏殿，姝公主从外面跑进来，许氏皱了眉头，“这么热的天你又做什么去了？殿内放着冰，你这满头大汗的进来小心生病。”

姝公主却不在意，见母亲安静的半躺在软榻上，不满道：“母妃，你没听见外面是什么声音吗？那么吵亏你还能这么安逸。”

许氏瞥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从前姝儿可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去了一趟柔然，心气变得这样高了。

“姝儿，你要母妃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不是你的父皇，我们母女几个能有个容身之处已是不易，你莫要去计较那么多了。”

“不是父皇又如何，你是先帝的昭仪，而我是先帝的长女，是燕国名副其实的公主，可她呢？她算什么？”

她就不明白了，一个被先太后从大街上捡来的乞儿，勉强给了个公主的封号，凭什么敢这么招摇！她算哪门子的公主？

许氏一叹，真没想到姝儿这孩子竟如此善妒，嫮云的身份再不堪，也是自小在皇城中长大的公主，那也是先太后和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算起来，姝儿她们也不过才当了一年多的公主而已，有什么可不满的，在这宫城之中，宠爱胜过一切，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皇上看重，哪怕只是一个小宫婢也敢横着走。

她们的尊贵都是先帝给的，如今先帝走了，谁还会将她们母女放在眼里？况且依照先帝与当今陛下之间的恩恩怨怨，能给她们一条生路已经是开恩了，许氏虽不至于会感谢昭华，但按照姝儿如今的性子，难保以后不会闯下祸端。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日后也不住在宫中了，离的远远的也好。

“罢了，听说广华寺已经建好了，反正过几日我们都是要搬出宫的，你也能收收性子。”

谁料姝公主并不领情，冷哼道：“母妃怕是糊涂了，父皇的遗诏上说的是嫔妃们搬去广华寺，而我是未出嫁的公主，自然是要住在宫中的。”

“你这是何意？你要住在宫中？”许氏大惊，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如今的后宫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地？一个先帝遗留下来的公主，谁会将她放在眼里？而且陛下日后大选后宫，姝儿自己在宫中无依无靠……

姝公主点了点头：“不只是我，贞儿和毓儿也要留在宫中。”

“不行！”许氏高声打断，“毓儿才三岁，贞儿也不过五岁，将她们留在宫中我如何放心？”

姝公主看着母妃犹在梦中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不是我要让她们留在宫中，这是规矩啊。母妃你以为贞儿和毓儿是你的孩子，你就能带她们走？别忘了她们还是皇室名正言顺的公主，除非出嫁，否则她们本来就应该留在宫中。况且我也会照顾好她们，还有乳娘，你又什么好担心的？”

她怎么懂得一个母亲舍不得孩儿的心思？姝公主一语点醒梦中人，许氏瘫软在软榻上，她以为她可以带走她的孩子，却忘记了她的孩子从来都不属于她。

“我去求皇上，我去求他。”许氏踉踉跄跄下了软榻，却被姝公主一把拽住，“母妃，你醒醒吧，如今皇位上的那个人怎么会将你放在眼里。”

许氏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姝公主又道：“母妃，你要是真为了贞儿和毓儿好，就听我的将她们留在宫中，她们可是公主，你带她们去广华寺，世人谁还能记住她们？谁还能记得父皇还曾留下她们两个公主？况且广华寺是清心之所，她们的大好年华可不能再广华寺白白虚度掉。我们住在宫中，也好时刻让皇上和世人知道，咱们燕国还有好几位名正言顺的公主，可不是只有那个冒牌货！”

姝公主怎么劝说，许氏都是听不进去的，当初将姝公主嫁去柔然时她有多痛心，此刻就有多难过，先帝已经不在了，她只有这几个孩子了。但她也明白，姝儿她们是燕国公主，强行带她们出宫确实没有这规矩。

“那或者，等她们及笄，及笄之后再送回宫……”

“母妃！”姝公主皱着眉头打断，“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没有权利剥夺她们应有的尊贵。”

尊贵……许氏捂着胸口，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问问先帝，他想不想将女儿留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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