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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底市舶司封印前,陈氏牙号的所有商船公凭都顺利到手,市舶司并没有刻意为难,只要是按规矩报请的商船,与市舶司清点物货一致,每一张公凭都会很快得到批复,只等过了年,陆续启航出海。
不少的蕃商知道牙号的难处,拿到公凭后,早早地付清余款,毕竟市舶司严查,出港蕃舶不能携带过量的铜钱,把铜钱都转换成舶货才是当务之急。但也有不少蕃商故意拖着不给,无外乎是不能漏舶之后要承担的赋税比原先要多出一倍甚至是数倍,利润变少了,这部分的损失都是因为牙号而起的,不能最后都由他们承担。
但阿诺为了一碗水端平,拒绝承担多出来的这部分赋税,否则对另一部分蕃商无法交代。
公凭握在阿诺手上,那些蕃商最后也只能按照买卖契约按期结款,否则出不了海吃亏的是自己。
牙号的事务在年下廿五之前都解决妥当,一番盘点之后,牙号的盈余要比往年少掉五成的利润。
阿诺大笔一挥,给牙人们的佣金分文不少,宁愿牙号贴补也不能让牙人们一年的辛劳化为泡影。
“漏舶之事牙人们也是有份参与的,为何要让牙号全部承担?”陈海生认为牙人的损失是在所难免的,况且这件事人人有份参与,牙号给了大头,牙人们自然不能免俗。
阿诺劝道:“当此非常之时,若是与牙人斤斤计较,他们转投其他牙号,岂不是损失更大?”
陈海生知道阿诺说的是宋世深,他带着八名牙人另起炉灶,新的牙号选在陈氏牙号的对门。虽说宋世深这两年来潜心书院教书,可他在牙人榜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他带出来的牙人也都十分出色。他出走陈氏牙号,带走牙号近一半的蕃商。来年蕃商入港,认的是人,而不是牙号。
这也是阿诺即便牙号贴补,也绝不苛扣牙人一个铜钱的原因。
眼下还有陈海生、陈孝先还有她坐阵牙号,合在一起的蕃商数量并不比宋世深带走的少,但来年谁也不能肯定。
牙人在,则牙号在。牙人离,则牙号崩。
除夕之日,爆炸声声,阿诺最后一个离开牙号,望着还在丧期的陈家大门,白纸代替春联,黑色字迹写尽一门之痛,与千家万户的团聚格格不入,冷清肃穆。
阿诺没有因为拿到公凭解决眼下困局而感到轻松,肩上的担子依然很重。来年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她不能辜负陈庸生前的殷殷期待。
回到家中,孩子们一拥而上,说着吉利的话,阿诺把准备好的压岁钱一一放到他们手中,也不忘给小船儿一份。然后走进厨下,很自然地拿了围裙穿上,楚娘一把拦住她,“出去坐着,这里有的是丫鬟婆子,不用你操心。”
家中的丫鬟婆子都是楚娘一手置办,签了死契,过年无家可依。这倒是和阿诺在黄家是很相似,身契在黄李氏手中,她又没有别的去处,就算是黄李氏给的脸色再难看,除夕这日她也不能再往烟雨楼去。
楚娘把要做的菜肴都交代好,给阿诺倒了一杯热水,“这还是咱们娘俩第一次一起过年,我也没什么经验,就备了你和孩子们都喜欢的菜色,再来一个热锅,围炉守岁,你看可好?”
阿诺倒没有意见,她不知道寻常人家都是如何过年的。阿娘在世时,有鱼有肉,再煮两个红蛋便是过年。在黄家的头三年,黄少严还没出海,黄李氏还知道自己是黄家的主母,从年前廿五开始城内的寺庙都要走上一圈,贡品颇丰,除夕还要祭拜天帝,三牲五果从没有缺过,很是热闹丰盛。但黄少严走后,黄李氏渐渐不再操持家务,过年也就象征性地祭祀一番,贡品一样也轮不到阿诺。
若是她告诉楚娘,自己这几年的除夕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她准备什么菜肴对她都是一顿像样的年夜饭。可这大年下的,这番话必然要惹楚娘一番唏嘘,痛哭流涕,平白添了悲伤。
易辛带着小螃蟹和伊本不至而至,小螃蟹看着一桌子的精美菜肴两眼放出饿狼一般的绿光,可伊本因为有伤在身,要忌口,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目光透露着一丝渴望。易辛则正常许多,掏出准备好的钱袋,挨个发了一圈,最后剩下一个最大的递给阿诺。
小螃蟹和伊本这几日都过得很是惨淡,厨子不在,婆子丫鬟也都让易辛放回家,府中连正经吃的都没有,平日里都是小螃蟹从外头买回来,可这大年下的,酒肆食坊相继歇业,他们三个大男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分可怜。
“没有记错的话,大当家不是有一条膳船,云集了各国名厨。怎么会府中连厨子都没有?”楚娘不是讨厌易辛,而是不想让阿诺与他过于亲近,这丫头看似不懂情爱之事,但却是个极重感情之人,一旦情根深重,只会是一生的桎梏。
易辛淡笑道:“那些厨子一上岸就四散找活计去了,这泉州城海上贸易之繁盛,各国客商云集于此,信仰不同、习俗不同,饮食习惯也是各有禁忌,正好给了他们施展的机会。这膳船被外界传得云里雾里,还当我易辛穷奢极欲。可这船队之中船工、水手、客商都各自不同的地方,自然也要兼顾他们的习惯,非我一人享受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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