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补阙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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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城召开的三级Gan部会议上,鲁胜利做了重点发言,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赞许的目光里和同僚们酸溜溜的话语中,她知道自己的发言非常成功。这几年省里也学着中央的样子,big会发言不坐,而是站在麦克风前。对那些思维迟钝、嘴笨舌拙离不开讲稿的官员们,站着讲话无疑是一场酷刑,但对于鲁胜利,却犹如一次表演。她把讲稿卷成一个筒儿,握在手中挥舞着。她嗓音清脆而不轻浮。她态度端庄又不失活泼。她有些撒娇而不过分。她手势多变又不夸张。她年近五十,仍具有迷人的少妇风韵。她j心修饰又不露化妆痕迹。她穿着朴素但衣饰气质高贵。她亭亭玉立在话筒前吸引了全体的注意,成了三Gan会上最亮的一颗星。在告别的晚宴上,老领导特意把她叫到自己身边就座。老领导用re烘烘的、小熊掌一样的手拍着她l露的膝盖,慈祥地询问:“小鲁a,个人问题怎么样了?”她打着哈哈说:“匈nu未灭,何以家为?!”老领导自然又是一阵赞许地哈哈big笑,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开导她一番。

晚宴后回到宾馆,她感到有些头晕。兄弟市的市长打过电话来,请她到二楼舞厅跳舞,她说喝醉了,跳不动了。那老兄说了几句风凉话,她big笑着把电话挂了。她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把手上,便泡在澡盆里。泡在re水里她感到昏昏yu睡。电话铃响,她以为又是约跳舞的,便懒得接。她以为电话铃很快就会不响,但它一直响,有点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意思。终于她投降了,伸出湿漉漉的胳膊,摘下了挂在马桶后边瓷壁上的电话筒。她懒洋洋地唔了一声。对方沉默。

她问是谁。对方问是鲁市长吗,她回答是。对方说鲁市长小心a。她说我小心什么!对方说有人在搞你,材料都到纪委了,证据很铁。鲁胜利沉默一会,问你是谁。对方道:“你们市有个‘东方鸟类中心’?”鲁胜利道我想见见你。对方道不必了,鲁市长,祝你好运。

她疲乏地躺在澡盆里,呆呆地望着袅袅上升的蒸气,听到隔壁卫生间cou水马桶的哗哗响声,脑子里仿佛出现一个漩涡,裹挟着污物团团旋转。她感到自己正随着这股浊水在旋转,转到暗无天r的下水道里去。她一直躺到澡盆里的蒸气散尽,天花板上雾气凝成的冷水珠寂寞地落下来;落在浮着一层荤油的、凝脂般的澡水里,其声清脆悦耳,如敲琉璃;落在她高傲的额头上,其声木僵僵的,如敲豆腐梆子。她从澡盆里一跃而起,宛若白鱼跳水。她在镜前擦体,看到自己虽近半百,但仍然奶是挺的,腰是卡的,肚是扁的。勇气战胜沮丧,美丽就是力量。她恢复了Gan练和麻利,三把两把擦Gan身,手j眼快换好衣。头发上抹了桂花油,脖子上喷了迷人香。然后她打电话通知了头天就开ce来省接会的司机,让他迅速备ce。半个小时后,鲁胜利就坐在沿着高速公路以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向高密东北乡big栏市疾驰的豪华轿ce上。

她走进自己的小楼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她甩掉高跟鞋,脱掉长衣,只穿着裤衩ru罩,在又涩又滑的打蜡地板上走了几圈,宛如一只母so细致j心地视察自己的领地。她打开落地灯,关了顶灯,柔和的光线透出桔黄s的纱罩,房间里温馨宁静。几天不回,房间里空气陈旧,她拉开窗帘,推开一扇铝合金窗户。后半夜的清新空气携带着米兰的香气袭进来。她看到黄金s的庭院灯下,栽种在big木桶的、那三棵像树一样的big米兰叶片油亮,黄金碎屑般的米兰花像繁星般缀满叶丫。院子里还有橡皮树,还有铁树,还有几杆清雅的翠竹。庭院外的幽静街道上,疾驰过一辆眼睛血红的进ko轿ce,从那长长的ce身和油滑的跑姿上,她认出了这ce是市委书记孙某人的“奔驰600”。于是那个头发稀疏、嘴巴光秃、老j巨滑的小男人就恍若在眼前了。就像很多的地方那样,鲁胜利市长与这个市委书记一直是别别扭扭。这种spical的人际关系是富于中国特s的。说有矛盾也没有矛盾,说没有矛盾却总是不顺劲。鲁胜利往上头想了想自己的靠山,又往上头想了想孙某人的靠山,一种恐怖感阴云般笼罩了她的心。自己的靠山有可能要倒,孙某人的靠山可能要升。这样一想就知道在宾馆里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全部han义了。这样一想就知道孙某人的“奔驰600深夜出笼不是偶然的了。

后来她感到肩头有些僵硬,本该披上那件粉红s的真丝睡衣,但她却摘了ru罩,自然是“独角so”牌的,全棉的,装了具有按摩功能、隆ru功能、复杂的电子系统的。盯着那个像毛驴遮眼一样的玩艺儿,她想起了几十年前在高密东北乡流传着的、关于把无线电发报机装进Rx房里的女特务的故事,荒诞的故事让她心里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q绪。随即她又想起了第一个穿着裙子在big街上行走的女人,美貌的俄语jao师霍金娜,村里的小流氓们飞跑着到她面前,佯装跌倒,为得是看看裙子里是否穿着裤衩。慷慨j昂的胡书记说:穿裙子的女人都是破鞋,Gan那事方便,把裙子往上一掀,双腿一劈就行了。褪去了ru罩它们自然下垂了,毕竟是五十岁了,虽然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也难留韶华。

她从酒柜里提出一瓶琥珀s的洋酒,开塞倒进高脚玻璃杯里。这一切都宛如好莱坞豪华片里的贵妇人。应有尽有,要吃什么可以吃到什么,要喝什么可以喝到什么,要穿什么可以穿到什么,这辈子够本了,她想。她呷了一ko酒后,端着杯子视察房间。彩电、录相机、音响等等都像桌椅板凳一样不稀罕了。她拉开贴墙站着的樟木big衣柜,樟木的香气扑鼻。柜里悬挂着一TT时装,哪一件也值头牛钱,甚至十头牛钱。如果把这些衣裳换成big米,怕要盖一个米仓才能盛下,她凄凉地笑了。她呷了一ko酒,自语道:“腐败,太腐败了。”她拉开cou屉,把那些散乱地扔着的金首饰聚拢在一起,点点数,计有金项链185条,金手链98条,金耳环87对,金戒指镶钻的、嵌宝石的、啥也不镶不嵌的共有127个,白金戒指19个,金胸花17个,纯金纪念币24枚,劳力士金表7只,其他各式女表一堆。这些东西要是换成猪ro能绞出多少ro馅呢?她凄凉一笑罢,呷了一ko酒,自语道:“腐败,太腐败了!”她端着酒杯踱进一个盛杂物的房间,拉开一扇壁橱的门,成束的人民币整齐地摞满了壁橱的一格,一股令人做呕的腐臭味儿扑出来。她关上壁橱,呷了一ko酒,自语道:“钱是人世间最脏的东西,怪不得big人物都不me钱。其实我也可以不me钱了,十年里,我难道还用钱买过什么东西吗?没有,没有。”她离开了这钱,心q很阴郁,对自己很不满,我Gan嘛要积攒这些玩艺呢?她想。她厌烦地想起,壁橱里的人民币big概有100万元之多,好像在一楼地下室里的铁柜子里还有一部分,那是在银行当行长时的成绩。

big概地清点了财产之后,她坐在真皮沙发上连喝了两杯酒,她感到big腿上渗出一些冷汗,粘得沙发皮面咯咯吱吱响。她想,够Qiang毙的资格了。big家都在贪,都心照不宣,最终都要被钱咬死。她预感到自己的恶时辰到了。为了证实猜想,她试着拨了孙某人一个秘密电话,电话嘟了一声那边就把话筒提了。她一声不吭地放下话筒,心里啥都明白了。孙某人没有睡觉,利用自己去省城开会这几天,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她想了好久,想起了一个销毁货币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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