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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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雄赳赳地Kua过墨水河,遵照着母亲的指示,去找独ru老金,开始那种母亲帮他构思出的轰袭烈烈的男子汉生活。但他的勇气,在通往新兴城市的路途上,就像气门嘴出了毛病的轮胎,一点点地泄光了。城中矗立起的镶贴着彩s马赛克的高楼big厦,在阳光下威武雄壮地蹲踞着,建筑工地上,起重机黄s的巨臂吊着沉重的预制件缓慢地移动,汽锤敲打钢铁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震动着他的耳膜,沙梁附近的高高的铁架子上,电焊的弧光比r光还强烈,白s的烟雾缭绕着铁塔,他的眼睛又飘忽不定起来。他根据母亲提供的路钱,在当年曾经Qiang毙过司马库的big湾子附近,找到了老金的废品收购站。他是沿着那条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走向废品收购站的。马路两边,有的楼已经造好,有的楼正在建造。司马库家的big院子已经dang然无存,那个‘华昌y业有限公司’自然也随之消失。几台挖土机正在那儿挖掘着深深的底槽沟,而jao堂的原址上,矗立着一座七层的方方正正的新楼,楼房的外表刷成了金黄s,像一个满嘴金牙的暴发户。一行比绵羊还big的红字镶嵌在金黄s里,向人们炫耀着中国工商银行big栏市支行的势力和气派。楼前堆放着建筑垃圾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进ko高级轿ce,轿ce是娇艳、富贵的朱红s,漆面亮得能照清人影。他看到有一个身穿黑s毛料西装、高领朱红s毛衣、敞开着的西装胸襟上别着一枚珠光闪烁的胸饰的、高耸的Rx房使毛衣出现yo人的褶皱的、头发像一团牛粪;Gan净利落地盘在脑后、额头彻底暴露、又光又亮、脸s白皙zhi润得像羊脂美玉的、屁股轻巧地撅着、裤线像刀刃一样垂直着、穿双半高跟黑皮鞋的、带着茶s眼镜看不清楚她的眼睛的、嘴cun像刚吃过樱桃的鲜艳yu滴的、气度非凡的女人,挟着一个柔软的皮包,从轿ce里钻出来,脚下巴巴地响着,冲向了那铝合金的旋转门,闪一下,便像幻梦一样消逝了。

老金的废品收购站,用石膏板圈起了一big片土地,废品分门别类,酒瓶子垒成令人眼花缭乱的长城,碎玻璃堆成光芒四s的小山,旧轮胎摞得重重叠叠,废旧塑料比房脊还高,破铜烂铁里,竟然有一门卸掉了轮子的榴弹bigP。几十个用毛巾捂着嘴巴的雇工,像蚂蚁一样忙碌着,有的在搬运轮胎,有的在分拣钢铁,有的在装ce,有的在卸ce。墙角上,用旧水ce的还带着红s胶皮垫圈的铁链子,拴着一只黑毛big狼狗。这条狗比劳改农场里那些杂种狗要威严七倍。它的毛像打了发蜡一样。它的面前,摆着整只的烧j的咬了一半的猪蹄。看big门的人戗着一头狗毛似的乱发,双眼混浊,一脸皱纹,细细辨认,竟像原big栏公社武装部长的模样。院子里有一个熔化塑料的炉子,炉膛里燃着旧胶皮,半截铁皮烟囱里,冒着有些古怪气味的黑烟,一团团的颗粒状的烟尘,像灯心草一样在地上滚动。前来售卖破烂的小商贩簇拥着一台地磅,与司磅的老头柳争争吵吵。他认出了司磅的老头就是原big栏供销社的售货员栾平。一个花白头发的人骑着叶三主轮ce进了院;他竟是原邮电支局的局长刘big官,一个神气极了的人物,现在,变成子老金的食堂管理员。他心里越来越怯,独ru老金家big业big,买卖兴隆,简直是让个资本家了。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站在院子里发呆。但这时,在那栋简易的二层楼上,一扇big窗户被推开,独ru老金披着一件粉红s的big浴衣,一手挽着头发,一手对他挥动。“Gan儿,”他听到老金肆无忌惮地说,“上来!”

他感到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注意着自己,浑身像了一把麦糠似的。他低着头向楼房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感到自己的腿很不得劲,当然更不得劲的是胳膊,是蜷起来呢还是舒展开?是ca在裤兜里呢还是倒背在屁股后?当然,也可以像原蚊龙河农场场长小老杜一样,睡觉时都把双手卡在腰里,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小老杜手卡双臂胳膊肘子撑开着走路是因他有官职在身,可以用这种方式显摆架子,借以弥补他身矮体瘦的缺陷。上官金童算什么?我简直跟蚊龙河农场那几头阉割过的鲁西big黄牛一模一样,没xin,没q,锥子扎在屁股上也顶多扭扭尾巴。是不是可以挥舞着双臂,奔跑着前进呢?不行,那是天真少年的把戏,我已四十二岁,按说是抱孙子的年龄了。他最后决定还是垂着胳膊、塌着肩膀、低着头,用劳改农场十五年中训练出的方式走路,像一条挨了两棍子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低着头但却要左顾右盼着,走得风快,贴着墙根,活像一个贼。

当他到达楼梯ko时,他听着老金在楼上咋呼着:“刘big官,刘big官,我的Gan儿来了,你给加两个菜!”院子里,酸溜溜的小曲不知从哪张嘴冒出来:“孩子要想长得强a,拜上二十四个浪Gan娘a……”

他沿着用木板钉成的简易楼梯,战战兢兢地往上爬。他闻到楼梯上有一股浓郁的花露水的味道,羞怯地一抬头,看到老金叉开腿站在楼梯ko,正在望着自己,用脂粉涂白了的big脸上挂着嘲弄人的微笑。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手指甲掐着楼梯的钢管扶手,汗水把手掌的纹路鲜明的印在钢管上。

“上来呀,Gan儿子!”她收起嘲弄的微笑,殷切地呼唤着。

他硬着头皮又往上爬了几步,手脖子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

楼道里很暗。他的眼睛不习惯。他感到不是跟着她,而是被她的气味牵着,走进了一个妖j的donxu。

她推开一扇门,把他拉进去。房间里一片光明,地上铺着化纤地毯;墙上贴着壁纸,天花板上垂挂下几个用玻璃彩纸剪成的绣球。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笔筒里ca着几只big毛笔。她笑着说:“都是装样子骗人的,我big宇认不了一筐。”

上官金童局促地站着,不敢正眼看她。她突然笑道:“天底下有这种事吗?

有吗,没有,这是独一桩。“

他抬头望着她,正碰上她放dang而多q的目光。她说:“儿子,别把眼珠子掉下来砸伤脚背,抬头看着我,抬头你是一只狼,低头便是一只羊!天底下独一桩的奇事,当娘的给儿子拉皮条。这老东西,亏她想得出来。你知道她怎么对我说?——‘他big嫂子”’老金惟妙惟肖地摹仿着上官鲁氏的腔调,“‘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你喂他奶,只能救着他不死,可你不能喂他一辈子奶吧?’你娘说得对,老金俺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她拍着掩映在肥big浴衣里的那只独ru,说,“就算我打着滚浪,这宝贝也神气不了几天了。三十年前,你me它的时候,用前几年流行的话说,那时它正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好时候,现在,它是‘过时的凤凰不如j’了。big兄弟,我是前世欠了你的,你也别管为什么,我也不想为什么,反正,俺这一身白ro,在文火上炖了三十年了,熟得透透的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上官金童痴迷地望着她的一峰独立的胸脯,贪婪地嗅着ru汁和Rx房的味儿,对老金故意亮出来的肥胖的big腿视而不见。这时,院子里,那个司磅的小老头高声喊着:“掌柜的,有卖这个的,”他举着一捆电缆线,“要不要?”老金探身到窗外,不愉快地说:“问什么?收下!”她关上窗户,说:“妈的条腿,有敢卖的,难道我还不敢收?——你不要吃惊,这些来卖货的,十个里边有八个是贼,建筑工地上有什么,我就能收到什么。成箱的电焊条,没开包的电QI、钢筋、水泥,啥都有。我呢,来者不拒,按废品价收,当成品价卖,转手牟取暴利。我知道,这买卖,迟早要砸锅,所以挣一块,就拿出五毛去喂那些混帐王八羔子,剩下的五毛,我可着劲儿花。实不相瞒,那些头头脑脑、体体面面的人物,一big半上过我的炕,我把他们当成什么,你知道吗?”上官金童困惑地摇摇头。“老金这一辈子,”她拍着胸脯说,“就靠着这只独xx子打天下,你那些混帐姐夫,什么司马库沙月亮,都叼着我的xx子睡过觉,但我对他们,没动过一点真q,这辈子让我魂牵梦想的,就是你这个狗杂种!你娘说,‘他嫂子,金童这辈子,除了跟那死尸有过那么一次,再没沾过女人,我捉me着,这就是他的病根’。我说,big娘,您甭说了,老金这辈子,练的就是这一手,把您的儿子jao给我吧,他就是块鼻涕,我也能把他炼成钢铁!”

老金挑逗地撩开睡袍,里边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白的雪白,黑的乌黑。上官金童汗流满面,软绵绵地坐在化纤地毯上。

老金吃吃地笑着说:“吓着你了?Gan儿,别怕,女人身上,xx子是宝贝,但还有宝中之宝。心急吃不得re豆腐,你起来,我好好拾掇拾掇你。”

她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她的卧室,卧室里big红big绿挂满墙,靠着窗户那半边,垒着一铺big炕,炕前却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她像对待不听话的小男孩一样,生tun活剥了他的衣裳。窗户明亮,院子里人来人往,上官金童学习着鸟儿韩的动作,双手捂在big腿间,蹲在地上,从一面顶天立地的big穿衣镜里,他看到了自己白惨惨的身体,丑陋极了,恶心极了。老金笑得腰都Wan了,她的笑声那么年轻,那么放dang,像鸽子一样飞到院子里。她笑着说:“我的亲天老爷人家!这是练的哪家功夫?儿子,我不是老虎,咬不掉你的!”她踢了他一脚,说,“起来起来,洗澡去!”

上官金童进入与卧室相连的卫生间。老金开了灯,指着那粉红s的硬塑浴盆、磨沙水晶吊灯、墙上的凸花瓷砖、意big利咖啡s马桶、r本产电re水QI,说:“都是当废品收购的,big栏镇的人,现在一半是贼。这是临时建的,没有re水供应,自己烧re水。”她指着围绕着浴盆的墙上那四个巨big的电re水QI,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有十二个小时泡在re水里,前半辈子没洗过re水澡,后半辈子要补上。儿子,比起我,你更是穷命鬼,劳改农场里,没有re水澡可洗吧?“她说话的同时拧开了四个电re水QI的水管,四个莲蓬头里,同时喷出了温度适宜的水。哗哗的水声像急雨。雾气立刻弥漫了房间。她把他推进浴盆。re水淋着他的身体,他怪叫一声跑出来。老金把他推进去,说,”咬住牙,几分钟就适应了。“他咬牙坚持着,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皮肤像被无数根银针刺着,说ton不是ton,说麻不是麻,一种既ton苦又像幸福的zhi味。他全身酥软,像一摊泥巴,沉重地瘫在浴盆里,水箭冲j着他的身体,好像打着一个与已无关的空壳。他看到,在朦胧的雾气里,老金把浴衣一抖,像一头big白猪,钻了进来。她的松软滑腻的身体ya在他身上。雾气中散开了香味,她的手攥着一块草香扑鼻的香皂,往他的头上、脸上、全身各处涂抹着。一层层的泡味,全身的滑腻,他逆来顺So,由着他摆布,当她的ru头擦着他的j肤时,他幸福得死去活来。两个人在泡沫里折腾着,他身上的泥垢一层层剥去,头发里、胡须里的杂物一把把地被清洗掉,但是他没能像个男人一样拥抱她,他只是很顺从地由着她搓,由着她捏。

她把上官金童那T从劳改农场穿回来的破衣服扔到了窗外。她让他穿上了Gan净的内衣内裤,穿上了一T显然是早就预备好了的皮尔。卡丹西装,还在他的脖子上半生不熟地系上了一根金利来领带。她为他梳顺了头发,修剪了胡须,头发上涂上南韩发蜡,胡子上洒上了科隆香水,然后把他拖到穿衣镜前,一个身材高big、仪表堂堂的中西合壁的美貌男子站在他对面的镜子里。老金惊叹道:“我的个亲儿,活脱脱一个电影明星!”他的脸陡然红了。慌忙扭转身,他对自己的形象其实也赞叹不止。这哪里还是在蛟龙河农场偷食j蛋的上官金童?这哪里还是在劳改农场放牧牛羊的上官金童?

老金把他按在炕前的沙发上,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手拒绝;倒给他一杯茶,他惶恐地接了。老金斜倚着炕头的一摞被子,毫不客气地劈着腿,把浴衣的上摆夹在big腿之间,她娴熟地cou着烟;吐着一个追着一个的烟圈儿。—冲洗掉脸上的脂粉,便显出皱纹来,被廉价化妆品损害了的皮肤上留着一些黑斑烟雾b迫她眯起眼睛,这使她的眼睛周围捕是皱纹。“你是我碰到的最老实的男人,”她眯着眼说,“也许我已经老成了一个丑八怪?”

他So不了从她眼缝里s出来的扎人的目光,慌忙低下来;双手按着膝盖说:“不,不,你不老,也不丑,你是世间最好看的女人……”

“我原本以为,你娘说的是谎话,”她有些沮丧地说,“没想到全是真的。”她把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折身坐起来;道,“你跟那个女人的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抻了抻被衬衫的硬领和领带弄得很不舒服的脖子,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双手搓着膝盖,他感到自己快要哭出声音来了。

“好了,”她说:“我不过随便问问,你这个big笨蛋。”

年饭时,她竟然邀请了十几个西装革履的头面人物来做陪。她拉着他的手,对那些人说:“看看我这个Gan儿子,像不像电影明星?”那些人都用聪明的眼睛盯着他看,一个梳着油光光的big背头、手脖上带着一块故意把链子弄得吊儿浪当的名贵劳力士金表的、据老金介绍好像是什么委员会主任的中年男子,眨动着伶俐透顶的眼睛,wxie地说:“老金,老金,你这是老牛吃neng草!”

“放你娘的屁!”老金骂道,“我这个Gan儿子是王母娘娘御座前的金童子,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哪像你们这群shao狗,见了女人就像蚊子见了血,宁肯冒着一巴掌被打得稀烂的危险也要上去叮一ko!”

“老金,老金,我们就是想叮你,”一个秃头男子说。他说话时腮上的ro不停地cou动着,使得他不得不经常地用手捂住腮帮子,避免嘴巴被cou歪,“你的ro香嘛!如果是一身臭ro,谁还去叮?!”

“老金要学武则天啦,”一个瞪着两只金鱼眼、头发自然卷曲的j壮男子说,“Yang起小白脸来了。”

“兴你们Yang二奶三奶,就不兴我……”“老金打住话头,骂道,”都给我闭上臭嘴,当心我把你们那点下货给抖擞出来。“

—个眉毛很重、面容清癯的男子,端着一杯酒,走到上官金童面前,说:“上官金童big哥,兄弟敬你一杯,祝你刑满归来。”

上官金童被他揭了老底,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桌子下边去。

“这是个big冤案!”老金愤愤不平地说,“金童兄弟是big老实人,绝对不会有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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