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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萧妃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她看向傅锦仪:“你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况且,比起本宫要的东西,小皇孙的性命甚至是能够被舍弃的,这一点皇后娘娘再清楚不过……想要拿到你手中的东西,本宫不得不先向皇后低头啊……”
这话不啻于露骨地承认了一切,小皇孙的生死也不过轻轻悬在她的口舌之间,令人不寒而栗。
唯有傅锦仪长舒一口气。
萧妃肯这样说,应该就是答应了自己吧?
然而,自己今日的运数实在不算好。下一瞬,只听上头萧妃一声嗤笑,冷道:“这事儿真是越来越难办了。比起向皇后低头,还是在你这小小臣女身上下功夫更容易些啊。来人,将家什抬上来,好生伺候徐大奶奶!”
“是!”下头一众宫人们高声应和,呼啦啦地抬进了火盆、长凳、宫杖、铁鞭等各类物件,咣当几声扔在傅锦仪眼前。为首的女官冷眼瞧着她,讥讽道:“徐大奶奶,这些都是咱们娘娘赏赐给你的。想你也是有身份的世家宗妇,咱们也不用强,你自个儿先挑一样吧!”
傅锦仪呆愣当场。
“萧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惊呼一声,口里就被东西堵死了。
萧妃轻巧地看着她,微笑道:“本宫也懒得与你打哑谜了。本宫知道,萧家阁楼中的匣子落入了你们徐家的手中,而那里头到底装着什么,想必你和徐策夫妇已经了如指掌了。本宫也是无奈啊,你以为,皇后果真会为了小皇孙的性命,就放过萧家上下,放过本宫?”
说着,她又轻叹一声,深色中满是疲惫:“皇后娘娘……她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放过小六。若我当真去了东宫,等着我的,只有精心谋划的深渊……相比起来,从你身上下手,倒还有一分希望呢。”
傅锦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从自己身上下手?
火盆里的炭火烤得她满脸通红。里头的几根梅花烙铁已经烧出了鲜艳的橘红色,旁侧狰狞的铁鞭上更是插着无数根寸长的倒刺,上头还沾着猩红的污渍。而除了这两样她还算认得,其余几样东西生得极为古怪,她这样外行的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她终于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她先前以为,自己或许会死在毓秀宫。但是,这世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两个内监将她拖上刑凳,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盆子被挪了过来。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纤细的手脚控制不住地挣扎起来。不,不行,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可是,火热的烙铁还是很快接近了她。
傅锦仪闭上了眼睛。
就在灼热的可怕温度几乎要碰上她的脸颊之时,身下的刑凳却被人大力踹倒,她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惊恐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子身影挡在她面前。
那女子细嫩的手指上,正抓着一个身形壮硕的大力内监的脖子。她轻轻用力,就传出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傅锦仪早已被摔得七荤八素。她头昏脑胀地抬起头,讷讷道:“花朝?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而与此同时,前头骤然传来一声砸门的巨响。那声音响彻云霄,几乎震碎了她的耳朵。
***
傅锦仪躺在地上,耳边传来阵阵的嘈杂。
她被踹过的膝盖疼得厉害,而方才拼命挣扎,最后还被花朝一脚踢下刑凳,多少带了些伤。不过最严重的还是那生死一线间的恐惧,令她整个脑子都有点懵。
她此时躺着的地方是毓秀宫的正殿前院,此前拖着她的宫人们早就做鸟兽散了。她艰难地想要挣脱绳子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耳朵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皱。
额……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啊!
傅锦仪茫然地看着天空。
她只记得萧妃是要对她动刑的,还没觉得疼,花朝就出现了。随后,花朝将她拖进了院子里,没扶她起来,任凭她躺在地上。
她记得,那时候听见的那一声巨响应该是撞门的声音,萧妃和满宫的人都惊恐起来,随后门真的被撞开了,乌泱泱的一群穿铠甲的武夫闯进了毓秀宫……接下来,就是毓秀宫众人嘶哑而恐惧的尖叫。
之后的事儿傅锦仪就不知道了。
唔,她应该是晕了吧?被萧妃摆出来的刑具吓得魂飞魄散,晕了很正常。现在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她入目所及的,都是被砸碎了扔出来的贵重摆设和打翻的盆景之类,昔日里富丽堂皇的毓秀宫早就成了满地狼藉;耳边的嘈杂还未结束,还隐约传来一声声的尖叫求饶。
傅锦仪真不知出啥事了,不过这种混乱显然让她轻松了些。不论发生了什么,暂时不会被火热的烙铁烫死了,嗯,说不准她还能趁乱逃出去呐……
她一边想着,一边像个粽子一般挣扎着爬起来。好容易坐起来了,她气喘吁吁地扭着身子左顾右盼,冷不丁地,她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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