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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匠猛烈的咳嗽几声,脸上油亮褶皱的皮肤跟着抽动几下,他的眼睛瞪的像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一样,他哑着嗓子,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我要让阎王老爷惩治他们,让他们跟着我一起下去!”
“爹,您胡说什么呀!”刘铁匠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爹是真的气急了。也难怪,那哥仨个的良心被狗吃了,亲爹病了都没来看一眼,若真是有报应,也是他们自找的。
想到爹恐怕熬不过今天晚上,刘铁匠的女儿擦着眼泪起身去找爹的寿衣。那还是两年前,她偷偷用绣帕子的钱替爹准备的呢。放寿衣的大木箱子就放在门边,正在转身的时候,忽然一眼撇见没关严的门缝儿外面,似乎有个人影再晃动。
本来刘铁匠的女儿守在这里就心惊胆颤,忽然看到外面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谁!”随着这声叫喊,一阵寒风吹来,腐朽的木门“吱呀吱呀吱呀呀”的开了,一个身高不足两尺,脑袋浑圆,大腹便便的怪物正站在门口,见刘铁匠的女儿出来,竟然冲她吐出了鲜红的舌头,吓得她顿时一声惊叫,人不由自主的朝后倒了下去!
一个男人略带责备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仲华池,能不能把你的玩儿心收收,人吓人可真的会吓死人的!”那“怪物”的身体忽然“暴涨”成了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高矮,仲华池摘下脸上的面具,拿在手里怕打着大笑,“谁知道她这么不禁吓,我还不是一心为了你,这么一来,就没人知道咱们来过了!”
燕合宜走到刘铁匠床边,见他的鼻尖和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油汗,人也出气多进气少,就知道人已经不行了。他恍惚记得刘铁匠是有儿子的,可是现在却一个都不在跟前,也着实凄凉。
他走到床边,刘铁匠感觉到床边来了人,眼睛圆睁着,眼神却开始涣散了,根本看不清楚。他叫道,“是老大来了吗?”直到这时,刘铁匠心里还是惦记着儿子。燕合宜把手伸过去,紧紧握住刘铁匠枯干的手掌。那上面有大大小小无数的茧子,硌的手心疼,这辈子的经历,都刻在了这些茧子上。
“爹,我来了!”燕合宜不忍让老人伤心,仲华池却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满脸跑眉毛,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刘铁匠眼角有浑浊的泪水滚落,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缓缓的,缓缓的点了点头,手忽然一松,头一歪,就这么去了。
“我的天呐,能被你叫一声爹,至少也要折三年的阳寿。他一个将死之人,难怪立刻就去了,唉,可悲啊,可悲!”仲华池一边说,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刘铁匠的女儿,“咱们的事儿都完了,等明天她醒了,一哭一嚎,把老爹下了葬,她这个做女儿一辈子的事儿,也就都完了。”
“不急着走,”燕合宜从袖中掏出一块儿绣着春燕的白色帕子,蒙在刘铁匠的脸上,转身对仲华池说,“和咱们立下赌约的那个人,还没来!”仲华池一拍脑门儿,一惊一乍的说,“对了对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让我算算,这回咱们能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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