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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虚看着冯云天腰间的黑剑,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便主动转移话题。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你腰间这南柯剑的传说?”
“自然记得,南柯剑,南柯一梦,此剑会将人心中的执念无线放大,使其进入自身的执念世界,身死则魂灭。”
冯云天抚摸着这剑柄,说着这话不禁觉得可笑,这耸人听闻的传说无非就是增加这剑的威慑力,而这传说的南柯剑可是从小伴他长大的,无非就是玄铁剑一把,他倒希望这剑如传说所说,纵使是假的,至少也快乐过。
碧虚看着冯云天提起的嘴角,便知他不信。
“南柯一梦,真真假假,何处为真,何处为假,云天有何看法?”
“心之所向便为真。”
冯云天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就脱口而出了。“哈哈,真不愧是我碧虚的徒弟,云天啊,为师希望你亦可如你所说。”
碧虚没想到冯云天可以说话此话,看来当初那个抱着剑哭哭啼啼的小云天已经长大了,看来是离开的时候了。
傍晚的晋城外,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扭着婀娜身姿的春柳在顾影自怜。
然而金陵百姓却无暇观赏这美景,他们或是匆匆往城门处赶去,生怕城门关闭,无法进城回家;或是在城门处吆喝,希望往来的客人可帮衬他们,好让他们早点归家;或是妇人在家中燃起炊烟,大喊在外疯玩的孩子,该是归家吃饭之时了。满满的生活气息充溢于这乡间小道上。
冯云天沿着这护城河慢慢往前走,锦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冯云天,晚霞的红光将其一身白衣染红,然而这温暖的红色却没有给与这个背影半点温暖,反而使这一人一影更加寂寞。
锦瑟加快脚步,之前她只能默默陪伴在冯云天的身边,看着他孤寂无处述说,却无能为力。如今,她已有能力站在他身边,给予他温暖的陪伴。
“公子,你方才与先生说的‘心之所向便为真’,所谓何意?可否与锦瑟说上一说。”
冯云天诧异地看着身边的这位绿衣少女,一身水绿曲裾深衣,垂挂髻上别了两朵绿色小花,清丽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一双杏眼似乎藏着星辰大海般幽深。
冯云天心中疑惑,这锦瑟原来可是这般模样?自己平日里怎么没注意到,锦瑟少说也是自他小时候便在身边伺候的。
“我还以为锦瑟羞得不敢见人了!却不知竟在听他人墙角。”
冯云飞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嘴角就上扬了。
“公子就莫要取笑锦瑟了,这小筑就豆大的地方,锦瑟亦是无意,只是这话非要转进锦瑟的耳中,锦瑟也无奈的很。”
说完,锦瑟还不忘摇了摇头,一双杏眼无辜地看着冯云飞。
冯云飞瞬间便被锦瑟逗乐,伸手便往锦瑟头上揉:“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这话怕不是被你这巧嘴给吸引了过去。”
锦瑟看着自己这被糟蹋的头发,心想,这公子怎么像摸小狗一样摸她的头呢?七夕说过主人摸小狗,是在表达喜爱。那么莫非公子对我亦是喜爱的?想到这,锦瑟脸上的笑意就更胜了。
“公子过奖了,这多亏公子教导有方。”
“你这丫头……”
冯云天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看着眼前的女子,便无奈地笑了笑。“
锦瑟为何对那句话感兴趣?”
“因为世人皆认为现实为真,幻境为假,幻境再真实,那也是虚无的,终有醒来的一天。可公子却认为‘心之所向便为真’,这是为何?”
锦瑟看着这染红的护城河,夕阳余光照射在河面,雾气刚起,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幻境,无非就是一个人的历程,说不得,亦说不明,所以世人皆觉其虚幻缥缈。只是,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经历。沉溺于幻境之人,何尝不知此乃虚幻之所,只是此处心安罢了。”
冯云天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听着身边行人的熙熙攘攘,身边之人若有若无地飘来的梨花清香,心中安适的很。
“难道公子不觉得这是在逃避现实吗?”
“是梦终有醒来的一刻,只是贪恋这刻的温暖不愿多想,亦不需多想,活在当下,由何来逃避之说。”
冯云天看着前方被夕阳拉长的两个影子,一高一矮,相依前行。纵然前方艰难险阻不断,仿佛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
今夜的天色不大好,夜越深,天上乌云越多,不一会儿,已是云翳蔽月。泼墨一般的山谷,空荡荡静幽幽。
忽地,竹楼底下传来一声似穿越沧海桑田一般悠远的叹息。被墨团包围一般的木梯旁,似有几分动静,悉索了几声,若隐若现间,一个佝偻的身影踽踽而行。
“前辈……”
一声轻唤,瞬间与记忆深处那个声音重合,那抹佝偻的身影一顿,似乎尚未从往事中反应过来,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你可还好……”
隔着小院,江离担忧地看着欲上木梯的老人。他脚尖动了动,下意识地往前一抬,却是刚好碰上了空气中那道结界,无害,却也叫他不得靠近半分!
“好,与不好,重要吗?”
寂静的山谷中,老人忽地开口,破锣般嘶哑却刺耳的声音在山谷中不住地回荡着。
似乎有些疲累,她狗搂着的身子又弯了些许。她瞥了一眼抓在木梯上的双手,纵使层层厚纱下,那双沟沟壑壑得如老树皮一般的手,仍然冲击着她的双眼。
瞬间双手如爪,死死地钳住了木梯旁的栏杆。圆润的指甲盖上,一片发白,甚至,指甲缝中渗出了缕缕的血丝。
“重要!”
江离并非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回道,相反,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前辈与阆风有何前尘纠葛,但是前辈何必这般执着,且我并非阆风,也无法解前辈心头的愁绪。”
“呵!”层层厚纱下传来一声冷笑。
手下的力气松了些许,也许是方才那句话的缘故,倦意瞬间积攒在心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厚重阴翳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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