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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珩脸色一僵,竟有种久违的一口气提不上来闷得慌的憋屈感。
他磨了磨牙,“当然不是。”
他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她脸上露出浓浓的疲态,眼下青黑压根遮都遮不住,像是熬了好几宿的模样,那话又说不出口了。
齐珩猜到必是出了什么事,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先去书坊寻暗七了解清楚,贸贸然直接冲到了她家。他还没来得及问,便被对方冷冰冰用话堵了回来。
“那御史大人便去忙吧,我也忙得很。”裴宝儿耳朵一动,朝院子里看了眼,手速极快地将窗扇合上。
啪——
齐珩觉得,那窗扇像是拍到了自己脸上一样,十分面上无光。
远处候着的两个暗卫纷纷自觉地仰头看天,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啧,这星星可真好看啊~”另一个一脸鄙视,“大雪天哪来的星星,你莫不是眼瞎了吧?恰巧施太医在那条巷子里住着,你快去寻他开服药……”
一声轻咳过后,两人默默收声,如夜空中的鬼魅般飘到了齐珩身后。
“出了什么事?暗七一直没有信来么?”
暗六的声音有点犹豫:“有是有,只是没有提到这个……”
“呵!真是办的好差事。”
冬日寂寂的夜里,天空黑得像浓墨一般,带着浓重的不详。
这几日,眼看着小砚儿高烧不退,施老大夫也无计可施,只是一张方子变来变去,勉强稳住了病情,治愈却是遥遥无期。
裴宝儿急得不行,都开始搞封建迷信那套求神问佛了,天天嘴里念叨着各路神仙、西天佛祖甚至耶稣基督,她还很不负责任地在心底将小砚儿染上天花的责任归到了那天意外碰到的臭道士身上。
那家伙看着不修边幅,谁知道多少天没洗过澡了,没准他就接触过天花病人,这才传染了过来呢!而且,似乎每次这个道士一出现,没过几天她就要倒霉。上一回是林四的事,后来总算有惊无险度过了。这一回灾厄却落在了小砚儿身上。
若是他真没了,说真的,裴宝儿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苦苦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了?若是人有轮回,她才会来到这里,那么今生的她死后定然还有下一辈子,何必在这里蹉跎岁月呢?
正值她近乎精疲力竭之时,那个死了老婆、疑似在撩她的男人偏偏还要跳出来作妖。
次日上午,裴宝儿面无表情地扶着门框,看着面前那大大小小十几个纸包、长条盒子,以及捧着这些的小伙计,再及小伙计旁边那张不辨喜怒的死人脸。
好嘛,送礼追求这一套很溜啊,也不知是不是跟那位仙逝了的穿越界前辈学的。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玩这套!
她控制住自己甩门的冲动,冷淡问道:“什么时候你转行干起卖货郎了?”
齐珩无视她的冷淡,直截了当道:“听了些小道消息,故而送些药材过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收下。”
暗七一脸谄媚地把手中的物事举了举,十分贴心道:“这些有点重,不如我帮您放到屋里吧?”
裴宝儿把着门不动。
齐珩只得佯装咳嗽,嘴角抽抽地接过了那堆带有讨好之意的名贵药材,以眼神示意暗七下去,这才一本正经道:“你别多想,这些放哪?”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往门内挤,杀了裴宝儿一个措手不及。
她狐疑地嗅了嗅,似乎是有那么点药香,这人应该也做不出板着脸哄骗她的事。恰好这会儿刘云和大妮刚好都出去了,她想了想,还是别别扭扭地放他进来了。
“呃,就放那吧。你要喝水吗?”她没话找话。
齐珩本想从善如流,却突然听到屋内有个稚嫩的孩童声音,似乎在哑着嗓子喊娘。
裴宝儿脸色一变,直接撇下他大步进了里屋。
“砚儿怎么啦?是头晕还是哪里不舒服?先忍忍,一会儿施老大夫就过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抱着小砚儿的大头轻轻摩挲,又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将其哄入睡。
小砚儿平时没这么娇气,只是这次被折磨得狠了,裴宝儿为了不让他抓破水痘,还特地将他手脚绑了起来,这对睡觉时向来喜欢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的他来说简直是酷刑。因此,这些日子他只要看不到床边有人就会哭闹,哼哼唧唧地以踢被子来抗议自己受到的忽视。
这会儿,他还不停歇,裴宝儿一边哄他、给他重新盖上被子,他一边哼唧着跟她作对,口中还嚷嚷着热。
一对大胖脚丫子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裴宝儿摸了一把,原本的小火炉都快变成小冰窖了,只得硬着心肠拍了他两下屁股,小崽子反而开心得很,因为屁股上也有水痘,痒得很……
她哄孩子的时候,齐珩走了进来,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眸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神色有些复杂。
她抬头一看,被站在那里的齐珩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你抵抗力估计……万一染上了我可不负责任!”
这话里似乎饱含着对他的不信任,或者说,是对他不够强壮康健的揣测?
齐珩莫名有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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