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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燕归花谢,早因循、又过清明。是一般风景,两样心情。犹记碧桃影里、誓三生。
——《红窗月·燕归花谢》
[凯]?
我生在一个锦衣玉食、有着显赫背景的世族。自出生那刻起,便被戴上了令人闻而生敬的头衔——三代忠臣之后。
我爹是受千人尊崇的内阁首辅,在当时是一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自少时起便在皇上身边做事,协助其处理朝廷政务。他虽心存大志,却是清高圣贤,从不与朝官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他待人处事向来秉公处理,是一位刚正无私,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的好官。
在当他正值意气正风发的而立之年,他遇见了我娘。
我娘是一位出身在普通百姓家的小女儿,贤淑温柔,好平静不好争斗,自然是不喜朝野的。我爹太爱我娘,于是答应与她成亲之后,便会慢慢卸下身上的职务和权力,每日只为她描眉画目,陪她养花种菜。
想想倒也乐得清闲。
然我爹虽是个十分守信的人,但下此决心也并非全因为我娘,他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回首过往三十余载,他从少不经事的时候便在朝廷这潭深不见底的黑沼里摸爬滚打,其实早以将许多事看得透彻。
作为臣子,权利过大并不是一件好事,既无错举,却还是免不了会招来是非不断,甚至血光之祸。
于是成亲后不久,他便想快马加鞭地一步步实现他的承诺。
奉戍十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是我出生在这个世上的日子。
我爹喜出望外,当即便给我取名为俊凯。
‘俊’字代表他对我的期望,意为才貌超群,千里挑一之栋梁。‘凯’有两层含义,其一,它代表着我爹对朝廷的拥护。他望国家兴旺昌盛,盼出征的将士能携胜利而归,城墙上空,凯歌常旋。其二,是因为我娘。
我娘生我的时候很痛苦,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所以爹从小就教我念诗经里的一首诗歌——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他希望我不论是年少还是有朝一日立业成家,都不忘体恤和爱护我娘。
爹只娶了娘这一位妻子,而我又是当时唯一的子嗣,他俩自然是将我视若珍宝,呵护着我长大,周遭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巨细,都是他们一手打理照料。
我从小养尊处优,难免偶尔也会有些少爷习性,好在我生性凉薄,不好与外界过多交流,所以在外人看来,不过也只是觉得我内向罢了。
去学堂的第一天,夫子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了两眼,便目光炯炯地对我娘说,“这孩子天资聪颖,是块读书的料,若是好好栽培,将来必成大器。”顿了顿,又笑着摇头:“可惜傲气太重,性子也冷淡了些,怕是适应不了官场作风。”
我娘听到后半句话,犹为欣喜,因为如此她便可以在不久之后与我和爹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清闲日子。爹把娘照顾得很好,保留了娘原本的性子,所以她心思单纯,涉世太浅,不明白这世间的因果,如同是非黑白一般,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政治,是一个比极恶之地的黑沼更黑的词语。困在这口沼泽里的人无一不觊觎着我爹的权利和地位。
更为可怕的是,后有犬狼,而前有猛虎。
即便他当时只是恪尽职守的安分守己,大小祸事却接踵而至。
我娘开始害怕起来,她好像知道些东西,却并没有道破。她深爱着我爹。如若哪天发生了祸事,最不济的结果,大不了就是随爹一起去三尺底下的黄土里。
只是,她还深爱着我。
十二岁那年,我娘告诉我,在两年前,她曾瞒着我爹偷偷跑出去,寻皇城最有名的占卜先生来给我算过一卦。
据卦象说,我命有两劫,好巧不巧,皆将发生在同一年。
她脸色忧愁的追问那占卜先生,能否告诉她具体的日子,好想法子帮我渡过那两次劫数。
先生只是看着卦象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娘含泪而跪,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那占卜先生终是不忍心,便告诉了她一劫,可如何化解,还得靠我自己的造化。
他说——
“这第一劫,乃是在令郎舞勺之年,中秋月圆夜,抄家灭门之罪。”
噗咚一声,我娘刚被扶起来的身子已瘫软在地。
那日后,我娘便为我请来了皇城里数一数二的武术先生,却只教我足以护身、不足以伤人的功夫。
我学得很快,便时常偷懒去看书。学堂上总能比别人先猜到几次夫子的心思,常得夫子称赞,爹娘都很欣慰。
兴是借着习武强身健体的故,我的个子蹿得很快,不到十四岁便已超过了我娘半个额头。
每当我在窗前练字的时候,我娘就会坐在一旁,慈祥的看着我笑,说我以后定是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翩翩佳公子,不知会偷走多少待字闺中姑娘家的眼泪。
然则时光易逝。
与我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这段看似无波无澜的美好,却是我日后再也无法重温的光景。
那占卜先生一语成谶,果然算得很准。
而原先一直害怕这日到来的我娘,似是已然做好了准备,平静的等待着。
离我十五岁生辰还有一个多月的夜晚,我爹娘忽然拉着我,和我说了很多体己的话,可惜我那时毕竟年岁尚小,心思全在新买来的小说上,并没听他们多说,只是觉得他们眼中似是带着水汽。
后来我在后院乘凉,正准备回房安寝之时,便听到前院传来骚动。待我跑出去一看,竟是一群持着火把的官兵冲了进来,里里外外,包围了我家的院子。
一名个子很高,约莫四十来岁,穿着华服的人站在士兵里头。我想起自己好像见过他,他前不久还来家中拜访,说是找爹品茶。
那人从士兵中穿行而来,官帽下的他面容粗犷,嘴角挂着阴毒的笑,不急不慢地从袖袍里拿出了一卷黄色的华布。
我爹以前教过我,那玩意儿叫圣旨,见圣旨如见皇上,是要下跪的。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唯独站在树后的我。或许是因为那晚夜黑风高,才没被人注意到。
我听那人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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