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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弘坤只是背着星茉,早已探查出身后顾疏苓的变化。心内只是不屑,都到了这个时候,竟还好意思冲着星茉下手。不得不说是个不会轻易言败的人,只是这份执着和坚定如果能用在正途会对她自己的人生乃至升仙之路大有裨益,可偏偏却心肠狠辣,不是个善茬。
千秋弘坤感觉到顾疏苓携带了霜寒之气逐渐迫近,藏于袖袍之内的左手掌心早已蓄足了力气。如若现下反悔,今日之事便算了结,如果真是不知悔改,就不要怪我千秋弘坤出手太重。
千秋弘坤和石叶宣只当不知晓身后急速飞来的顾疏苓,石叶宣能看得出千秋弘坤微微蹙起的柳叶锋眉,如寒星般的瞳仁稍稍斜转,必然是在提防着顾疏苓的举动。只有顾疏苓和星茉两个还对大王隐匿在月华之下的一触即发毫不知情。
眼见顾疏苓的冰凌迫近,千秋弘坤藏于左手心的一团极寒之气盘旋游走,跃跃欲试,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却听天际一声鹤鸣轻啼,如月华流水的长剑从天而落,剑气霸道凌厉,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屏障,将即将触碰到星茉后心的顾疏苓生生挡住。
顾疏苓原本急速而行,却猛然撞上一道无形之门。生生被向后弹飞数米。经脉震颤不止,胸中一股按耐不住的晃动似乎将血液沸腾,一口腥热的鲜血从口中喷噗而出。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一位面如银盘的粉嫩仙童单脚轻点了一只丹鹤的后背,整个人飘然而落。石叶宣见此少年姿容脱俗,略皱了皱眉,心内十分好奇。
来者彬彬有礼,拱手便向千秋弘坤道:“冥君大驾,有失远迎。不知此时深夜,冥君来元清观有何贵干?”
星茉趴在千秋弘坤的背上,只觉得温暖坚实,昏昏欲睡。却被这突然的变故驱散了困倦,“轻濯师兄?”一句话毕,便挣扎着从千秋弘坤的背上溜了下去,却看到不远处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嘴角满是鲜血昏迷不醒的顾疏苓。
拽了拽千秋弘坤的袖子,“顾疏苓?她刚刚不是……她怎么了?”
千秋弘坤嘴角微抬,一抹戏谑的笑容偏偏带了些风流婉转,“这……还要问你那位师兄喽。”
星茉不解,呆呆地望着身前的沼轻濯,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个所以然。
沼轻濯无奈,倒也坦荡。“顾师妹刚才想趁背后偷袭,对你不利。”
星茉原本以为顾疏苓已经被千秋教训过了,会就此罢手。此时在看到那倒在一堆花屑中的顾淑苓,不禁有些替她感到惋惜。
沼轻濯见千秋弘坤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一直盯着他,也很不好意思,“冥君,是我们元清观教下不严。顾疏苓和我一样,每夜都要在元清观巡夜。只是我负责的范围多在翠庭别苑和山下。想必是有一些误会,使得顾师妹伤害星茉师妹。我适才一直在山下,只是刚刚巡夜上山发觉东海桃林有异样。”
千秋弘坤摆了摆手,打断沼轻濯,“无妨无妨,看得出你是个懂事的。倒也聪明,只怕你如若来晚一步,这顾疏苓是死是活,我可难说。”千秋弘坤说着十分随意,好像顾疏苓的生死不过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沼轻濯略微蹙了下眉,最终无奈,“星茉师妹感觉可还好?”
星茉半天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只是脑袋有些昏沉,没什么大碍了。”
石叶宣不依,“如果不是我们大王及时赶到,你顾师妹倒是好好的,我们家星茉可难说了。你没看到顾疏苓刚才那副样子吗?她是起了杀心的,如果不是大王渡了些灵仙之气给星茉,她哪里会是现在这般无恙?”
石叶宣说罢又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看向沼轻濯。
沼轻濯自知顾疏苓今日对星茉行事过分,虽恭谦有礼但也不卑不亢。
“是,顾疏苓现下也得到了教训。星茉师妹也已经及时得到冥君救助。现在这个结果如果冥君还不甚满意,我便引冥君一同前往元清观内。由崔师尊亲自跟您道歉赔礼。”
千秋弘坤心内暗笑,想把崔玄忠那滑头老匹夫甩出来应付我?我还就不接你这茬。
只是笑了笑,“你便是我在元清观那日所见的,沼?……沼轻濯?不愧是一表人才。”
既然我家星茉没什么事,那顾疏苓反倒不省人事,一副伤重不治的样子。也算沼轻濯处理的不错,本王才懒得跟崔玄忠老匹夫浪费口舌。如若让他跟我杠上了,以后我想偷偷来元清观也要费些功夫。
想到这里,便潇洒地抚了抚头顶墨色的发冠,缓缓地道:“罢了,现下这结果我也比较满意。没什么必要惊动你们崔仙尊。如此说来,我就不便留在此处了。”说罢,大手不无慈爱地轻轻抚了下身旁星茉的脑袋。
星茉知道他这是要离开,忽而心内有些不舍得,虽然她也不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是否合理。
便略有些不情愿地拽了拽千秋弘坤的衣摆。虽然他们之间并不该存在什么过分的温情,但对于独身一人活在这世上的夕星茉而言,千秋弘坤无意中已经成为了她心理上的一座靠山,一个暂时能让她得到喘息和放松的存在。
千秋依旧那般云淡风轻,脸上灿出的温暖笑容几乎可与月华争辉。“怎么了?伤心不舍得我离开?”
他蹲下身子,双手按住星茉的肩膀。“你已经再次活在这个实实在在的世界上,莫负此生。”
星茉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是很感激千秋的。如果忽略冥灵血契的原因,他几乎成了保护她的护盾。
星茉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但我会想你们的。”
千秋弘坤心头突地一动,不知为什么,千年前与他的挚友魔界之主幻重明相处的点滴窜入脑海。
可能是因为星茉和幻重明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给了他一样的感觉。
只是抬手又在星茉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好似在急忙拭去心下的酸楚。“在这里听你沼轻濯师兄和崔仙尊的话,我会时常过来看你的。”
说罢,便起身。张狂肆意的玄色袖袍向身后一摆,一个箭步便飞身而去。石叶宣见大王离去的快,冲着星茉摆摆手,也飞身隐匿于月下的层层云雾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沼轻濯收起那把依然直直立于半空的长剑,将剑气渲染的屏障结界挥散。
“星茉?今日可有受惊?”他慢慢走向顾疏苓躺倒的地方走去。但话语中却依然关注着星茉。
星茉也小跑着跟了过去,顾疏苓好像正在做一场无比恐怖的噩梦一样。整个人满脸的冷汗,脸色灰白,眉头紧锁。沼轻濯蹲下身来,解下腰间系着的小葫芦。将顾疏苓扶起身,将葫芦中的液体喂入顾疏苓口中。
星茉一时间不想接近顾疏苓,就站在沼轻濯身旁。“是有些受到惊吓,不过我现在无恙。还是看看顾淑苓怎么样了吧。”
“不打紧,她起初并没受伤。只不过怒极攻心,肝气上逆,血逸于脑。再者受我屏障撞击,一时昏厥。这葫芦里便是些安神定气的药水。喝下应该会好很多。”
片刻后,只见顾疏苓慢慢似乎恢复知觉,半睁开了双眼。恍惚中看到自己正被沼轻濯搀扶着,一时间竟然泪流满面。恢复了原本就娇嫩甜腻的嗓音,“轻濯师兄?是我没有尽好职责,放走了东海来的探子。”一时间竟然委屈的如同受伤了兔子,颗颗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那张憔悴忧伤的小脸上滚落。
沼轻濯一时竟无言以对,星茉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她就这么肯定椒沧岚是东海探子?究竟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便这样诬陷一个跟她毫无瓜葛的人。
顾疏苓哪里是针对椒沧岚,分明就是针对星茉本人。此时的顾疏苓早已不见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一边梨花带雨,就好像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虽然她口中丝毫没有埋怨其他人的意思,但分明是表示害她如此狼狈受伤的人就是那边站着的星茉。
星茉听得出她话语中隐藏的锋芒,便实在不愿意和顾疏苓再有什么纠葛。刚才顾疏苓的种种表现她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千秋弘坤,今日此时,躺在地上的只怕就是自己,而且只会比顾疏苓更惨,更凄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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