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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盏与淼淼回了小兰院。那时时值正午,骄阳烈烈,青蝉争鸣。
离盏踏在青石板上,被晒得有些恍惚,抬眼间,就瞧见一双望眼欲穿的眼见围墙镂空的窗花下打望着她。继而那双眼睛一闪,又从拱门里奔了出来。
“小姐……”
巧儿眼眶红红的直要哭了出来,想来搀她,又顾着起主仆有别,怯怯的缩回手。
离盏最是见不得人哭的,当即就想喝止她停住。可瞧着她那委屈样,实在不忍说,想来她亏欠了这丫头。
但凡是服侍黄花大闺女,主子定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鬟们天天都跟在主子身旁,有主子庇护。
自己却时不时的就搞消失,这丫头本就嫩生,自然是心慌的,再加上流言蜚语不断,内院里又大闹一通,怕是把她吓坏了。
“羞噢,这么大的人了还兴哭的。”
淼淼拿着蠕虫似的指节在脸上划拉两下,转着圈的瞧她。
巧儿顿时又羞又怯,忙低下头去,“奴才担心小姐。”
离盏退了一步,好好打量了她一眼,本就瘦小的身子,现在跟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离盏从袖子里抽了素白的帕子递给她:“快擦擦吧,旁人看了,还以为我对下人不好。”
巧儿本是不敢接的,但听了这话,便果断接了过来,一面使劲儿擦着泪,一面挤出个笑来:“小姐最是和善了。奴才手上的疮都是小姐治好的,换做别人家的小姐,非要把奴才撵出去不可。”
如此一说,离盏便更觉愧疚了。这么些天,她光顾着自己以后的复仇大计,忙着在祁王府周旋应付,除了淼淼以外,她还真没想起过自己的还有个小丫鬟。如何担得起她对自己的信任。
“我走的这段日子,有没有人欺负你?瞧你这一副没吃饱的样儿,那个姓钱的还克扣着小兰院的吃穿?”
巧儿摇头:“自打祁王在内院杀了阿莲以后,钱管家便把没给足的月银都补足了,说是先前算错了,但想想也是借口。”
“补上来一共多少?”
“二十两。按照庶女的规格,咱一个月是二十五两的月银。”
二十五两,还是少。黎庶就是黎庶,想她上辈子住在黎府的时候,买盒胭脂都要五十两。这二十五两能养出什么名门闺秀来?
不过好在她如今不缺生意,若想赚钱,只要把长音公子的病情摆平了就有的是时间。
“这些银子,以后就由你来打理。”
“交给奴才?奴才可从来没做过账……”
“区区二十五两银子,要多会算账?再说了,不会可以学。凡事都有个开头,你不试试怎知自己不行?你记着,你是我离盏的贴身丫鬟,人家丫鬟能做的,你也可以。”
巧儿备受鼓舞,眼里充满了干劲儿。“是,小姐!”
离盏朝小兰院里张望了一眼:“你吃过饭没?天热,我竟饿得有些快。”
“云姨娘命人烧了十几盘好菜端了过来。”
“云姨娘现在在里头?”
“是。”
“我这刚一回府,消息就传到东院去了,可见盯着我的眼睛不少。”
离盏一边说着一边朝里走。
巧儿提及云姨娘似有些担忧。“奴才不会说话,同云姨娘寒暄几句,又给她沏了壶茶,她便让我去做自己的事,不必管她。奴才瞧着她茶也没喝几口,就皱紧了眉头,是不是嫌咱们的招待不好,或者奴才会不会得罪云姨娘了?”
离盏笑着宽慰她道:“我小兰院喝得起什么茶,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她上赶着来巴结咱们,你就算真说错了什么话,她也不会与你计较的。”
“是了,小姐救了云姨娘的命,云姨娘自然是不会同奴才置气的。”
离盏真觉得这丫头天真的紧,云姨娘那是这样的好人。不想多费口舌来教她吧,又想着她是自己的人,往后她吃亏,自己也要跟着栽跟头。
于是便沉着性子道:“巧儿,你且记着,看一个人,别光只看个大概,要面面俱到,算无遗漏。就拿云姨娘来说,她平日里泼辣得很,对你好时,你便觉得她那样的嘴快,叫心直口快,性情爽朗。对恶人破口大骂,过几日又笑脸相迎时,又可以说成是装不住心事,骂过就忘了。可你要想,真正爽快,单纯藏不住事儿的女子,会想方设法的给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生孩子吗?会日日浓妆艳抹的去争宠,夺地位吗?”
巧儿被她说得愣住。
“有些事情,有些场面话,你翻出来多想两遍便明白有多么可笑。就如同当今后宫中最受宠的贞妃,当年皇后在宴席上夸她打扮讲究,实则是阿谀她太过献媚,一年三百多天,哪怕是生病卧床不起也要梳妆得体。她当时回了一句假得不能再假的话,不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尴尬,竟还博得皇上另眼想看,觉得她在溺水三千中,是如此独树一帜,清新脱俗。”
巧儿好奇,“她回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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