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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去,刚走过院门,有个老嬷嬷上迎出来问安。
离盏手里捧着淼淼吃剩的蜜饯,抬眼一瞧,这不就是老太太身边素来趾高气昂的李嬷嬷么?
“二小姐,您回来了啊。”老嬷嬷笑脸盈盈的打着招呼。
很难想象平时冷脸肃面的李嬷嬷会这样缝迎讨巧。
一天前,便就是她掌了巧儿的嘴。
离盏不由想了想,该以何种态度对她才好。
老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佣人,换做以前,她肯定是要客客气气的对待。
但如今,她毫不推却的收下了西铺的纸契,从前任劳任怨,天真朴实的形象就注定会在老太太心里跌损了不少。
窗户纸都快捅破了,想再扮什么乖孙子,弱女儿,何其困难?
以后在离家估计都得靠硬碰硬,谁占上风,谁就是家中的老虎。
于是,面对着李嬷嬷谄媚的表情,她无动于衷的往里走去,好像方才对着她笑的,只是个烂泥巴桩似的。
李嬷嬷脸色僵了僵。
这小贱蹄子,早看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家中嫡长女刚死,虽不能办丧事,但既是一家人也该表示表示悲恸。
她不仅悲伤,还在这节骨眼上闹着上吊,紧接着还敢半天的功夫都不着家。
不是嚷嚷着要死么?怎么还有心情上街溜达了?
老嬷嬷没好气朝着离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但因着老太太交代过的话,要她万千要哄着离盏,别让离盏闹出什么事端。
由是,离盏故意晾着她,她也必须朝着冷屁股贴上去。
李嬷嬷连忙追上去,看了看巧儿手里提着些用绸布裹好的东西,便找到了话茬。
“二小姐,您这是上街采买去了?”
离盏淡淡嗯了一声,巧儿见不惯她,便高高举着手里的东西道:“这啊,都是给祁王府备的回礼。王爷对咱们小姐素来照顾,关键时候啊,家里人不顶事,还是多亏人家王爷仗义相助……”
李嬷嬷笑容有些挂不住。
“咱们小姐是知恩图报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挑点礼品送上的。”
李嬷嬷听见是给祁王送礼,便知她和祁王府的关系是真的好,毕竟祁王府一直不轻易收礼,前一阵子王府门口等着拜访的人一直排到东大口,这是人人都津津乐道的事。
李嬷嬷赶紧走到前面,比方才更加奴颜婢膝地指着焕然一新的各处摆设物件道:“二小姐,奴才已经派人把小兰院给您打扫干净了,你满不满意。”
“是么?”离盏慢悠悠的扭动脖子,环伺一周。
“摔坏了的杯盏,瓷碗,茶壶,全都换了一整新的。褥子什么的,软枕什么的也洗得干干净净,旧锁重新打了油,用着也利索。”
“那便多谢李嬷嬷了。”离盏抬了抬眉。
“应该的应该的。噢还有,含桃她们几个,三小姐也领她们去各打了三十板子。该罚的也罚够了,二小姐您就宽心住着,这几日都不必为府上的事烦心。”
“好。劳烦嬷嬷回去和祖母说一声,让她安心养身,莫再为那不孝长女太过伤神。”
“唉,好!”
李嬷嬷颜面无存,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三人嬉笑着把东西搁下,在各自房中小憩了一通,未时才起。
巧儿端着新换的各式瓷器去膳房煮水洗滤,离盏正准备拿新的砚台磨来看看,汁水如何。
刚把那烧开的清水倒进雕着玉桂枝的砚台里,外头便传来一阵吵嚷。
离盏放下手里的小茶壶,透过那窗户上的黄纸看去,门外巧儿似乎正拦着一人不让进,那人手里挥着帕子偏要闯。
细细辩了辩,似乎是云姨娘的声音,离盏低头瞧着那方刚刚打湿的砚台沉思了须臾。
呵,云姨娘终于来了。
这个见风使舵的怕事鬼,多半是看她风头正盛,又要回了西面的铺子,觉得她忒有本事,便要重回到她身边来倚仗她了。
现下离筱筱死了,死法又不大体面。离家的主母,和主母的长女前前后后都做了有损离家门楣的事情,这节骨眼上,正是劝说老太太扶正侧室的好时候。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云姨娘有些着急了,想多个人来帮衬自己。
俗话说得好,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云姨娘既是想来投靠她,对四面临敌的她来说,是件好事。
就像老太太请人做法这件事,若不是云姨娘先偷偷来透了口风,她也不会提前写那封书信,让淼淼递到祁王府里。
按理讲,她能捡回这条命,也还是有云姨娘的功劳。
只是她二人起先合计在一起,是要做大事的,像云姨娘这般不定心,以后在遇事再临阵倒戈一回,可不一定会像这次这般幸运。
离盏这艘贼船,扬了帆就是直往黄金岛驶的,不是谁中途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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