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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与私,这是一个历朝历代、直到现在都很难界定清楚的东西。就连明代唯一的名相张居正,后人评说时,说他九分功、一分过,都说他“功在社稷,过在室闱”。换句话说,他于公是利国利民的,于私却有些尚待商榷。
可是我知道,李成梁的下半生,绝对可以说是因私废公,这个是不容置疑的。
席间,我多次和李成梁谈到对女真人作战的问题。他的态度是——擒其贼首,驱逐余部。而我的态度是——围追堵截、杀伤有生。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态度可谓泾渭分明、截然不同。
最后双方议定:由李成梁出塞,与阿台军势决战与孤山、迅河。而我则率领援兵继续北上,牵制沈阳附近的阿海军势,与李成梁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宴席最后,我们互相约定,无论谁先取胜,都要回军支援另一方。面子上自然又是言笑晏晏,皆大欢喜的。
出了宴席,我翻身上马,默不作声的回到行营里休息。跟在我身后的几人也是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的跟随着。
直到进了营房,我闷闷的坐在榻沿上,虽然不抽烟,但是却很想抽一口。其余几人不明所以,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为什么还这么不高兴?
我不说,他们也不好问。直到众人都散去了,屋里只剩下拉克申,他没有走。
我抬头看着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偏偏头,意思是坐下说。
拉克申行了个礼,坐在了我下首的凳子上,沉吟片刻后方道:“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我抬起头,看着拉克申,淡淡的道:“何事不明?”
拉克申见我回话,笑了笑,问道:“土蛮势大,先生不以击败其为喜;女真势孤,先生却以不得尽灭之为忧。拉克申眼界短浅,不知何故,特此请教。”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总不能说,历史上就是这个土鳖努尔哈赤建立了清朝、推翻了明朝,误国三百年吧!只能说,站在当时人们的视角,我的做法确实有些令人不解。
想了想,我开口道:“大明五行属火,旺在西南。如今朝纲疲敝,如垂垂老人,今后代之者必为水。壬癸,亥子丑,北方水。我曾得高人指点,说代明者起于东北,因此格外顾忌女真。”
拉克申想了想,忽然又道:“先生不似是听信玄异话端之人,想必另有缘故吧!”
我心道,这个小子真的是骗不过去!便开口继续道:“我师父曾游离大江南北,至女真部落时,曾见星坠于当地,彼时当地共降生三名孩童,其中两名已然早夭,唯余一名尚在人世。”
拉克申问道:“现在何处?”
我叹口气道:“此人名为努尔哈赤,乃女真人后裔。祖上被李成梁误杀后,奋而起兵,如今正在关外营生。”
拉克申道:“却未听过此人,想必不甚势大。先生何必为虚妄之事如此多心?”
我默默无语、拉克生跟随我以来,见我事事都胸有成竹,唯独这一次似乎十分纠结,忽然脑子一转,低声道:“以先生的手段,既然对此人如此顾忌,何不......”说着,做了个手掌下切的动作!
嗯!这个办法我TMD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真的可以有啊!见我的眼神活络起来,拉克申微笑着补充道:“如若先生顾忌的只是此人,那么此法却是可行!不过......”
我皱眉问道:“不过什么?”
拉克申低声道:“不过,就怕按下葫芦浮起瓢,拉克申不懂得其中的因果,也不知这努尔哈赤到底是何人物,更不敢确定,杀了他,是否就能保大明江山无虞!故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先生莫怪!”
我低头沉思,的确如此,谁知道这其中的因果是什么?我若真杀了他,万一把历史导向更不好的一面,又该怎么办?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说的有理,我们且走且看吧!”
第二天,我和李成梁见面后,约定探马随时沟通,我便率领一万七千人,踏上了开赴沈阳的征程。而就在当天,我也接到率领步兵队伍刘建春的通信,他们已抵达此地以南五十里!
我顾不得等他,只是让他尽快继续北上,到沈阳汇合为盼。
接下来,我带领骑兵队伍,以并不十分紧急的速度北上,不日便到达了沈阳城。
这座如今北方的大城市,那时还是一座边塞荒城。土质的城墙上,斑斑驳驳,到处是战争留下来的影子。城里城外一片萧条,丝毫看不出边塞通商带来的经济发展。剩下的,只有麻木不仁。
我带兵进城,沈阳城守将——参将李翼博过来与我见了礼。坐定之后,他给我讲了近日军情。
女真人阿海部与阿台部联合,近日作为敌军左翼,不断袭扰沈阳城,前几日还劫掠了浑河县城。但每当守兵出击,阿海部却又立即撤回,并不接战。所以在他看来,女真人并不是打算攻城略地,而是想劫掠一番,充实物资人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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