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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邻居对张靖轩和李雨萱的印象很好，口声称赞好孩子。对于两个孩子年纪小小就不上学的事情，大家一致的认为，要么家里太穷，要么是家长的问题。

邻居还曾经找到张靖轩，说要资助他和李雨萱上学。

陈新安了解得差不多了，才走向张靖轩奶奶家。这是旧式公寓，一般两扇门，一扇铁门，一扇木门。铁门上还贴着红红的‘倒福’。

张靖轩打开里面的木门，从铁门的缝隙看向陈新安，有些警惕，看到陌生人就像个小刺猬浑身的刺竖起来，也像一个遇到猎人的猎物，最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对外界有着这样浓浓戒备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家里宠出来的纨绔子。倒更像见过世间冷暖的早熟孩子。

“你找谁？”张靖轩如班主任所说的那样，一看就是个沉默的是金的孩子，有点孤僻，把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

陈新安打量着这个被同学称为‘睡神’的男生，高高瘦瘦的，眼睛可能是长时间的熬夜缘故，不够清明，脸色苍白。

长长的斜刘海遮挡着一个眼睛，看起来有些病弱，不够精神。

这样眼带阴郁，不愿意合群的学生不是老师和同学喜欢的类型。

“张靖轩，谁啊？”李雨萱走过来，看到陈新安的时候意外的瞪大眼睛，“警察小姐姐？”

陈新安看向李雨萱，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认识她。李雨萱很瘦，脸色也苍白没有血气，看起来娇弱娇弱的，好像一阵风能把人吹跑。

陈新安想起在医院看到的李雨萱产前的体检报告，怀孕的时候才70斤，现在更是瘦得吓人。眼底同样乌青，看着就知道缺少睡眠。

陈新安微微的叹口气，看向李雨萱，“我进去谈吧？”

李雨萱看向张靖轩，“她是南城派出所的警察姐姐。是个好人。”李雨萱低着头，已经猜到陈新安为什么而来了。

陈新安在医院抓人贩子的时候，她和张靖轩从头看到尾，他们看到陈新安带着孩子去检查，还听到广播找孩子的父母。

但是，他们不敢出现，只能尽快离开医院。

想不到，警察还是找过来了。李雨萱有些害怕的拉着张靖轩的手，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陈新安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如果你不想我在门口说，就让我进去。”

张靖轩看看李雨萱，想了想人，打开门，让陈新安进来。

陈新安走进去，在鞋柜上套上一次性的鞋套。这个小家被两人收拾的还算干净，不过，茶几下面堆着十几桶的桶装面，茶几上还有不少的火腿，自热饭和自热火锅等方便食物。

陈新安还在电视柜上看到了红枣，红糖，阿胶等补血的东西。看来，这两个小年轻还是知道轻重的，知道坐月子要吃好喝好。

最让陈新安意外的是，旁边的一张课桌上还摆放着高三的课本，这两人应该是在家里复习，并不像班主任说的那样不爱学习。

看着两个孩子没有放弃学习，陈新安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陈新安坐在沙发上，“你们过来坐吧。特别是李雨萱，你现在应该穿上棉衣或者羽绒服，不要让自己着凉了。这个时候，宁愿热着，也不要受凉。”陈新安看了一眼李雨萱的脚，“把袜子穿上，还是冬天最厚的那种。”

可能是陈新安的语气太冷，太严肃，李雨萱被吓着了，乖乖的听从陈新安的话，披上棉服，穿上袜子和雪地靴。

李雨萱和张靖轩坐在陈新安对面，低着头，沉默着。

“你们应该知道我什么来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是金。

陈新安有些能理解妇产科医生的无奈了。

“你们一直沉默着是什么意思？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应该跟我说。你们知道的，如果换成其他警察，你们可能已经被带回派出所了。遗弃和买卖孩子，这是犯法的。”陈新安语重心长，“你们的爸爸妈妈也已经被我请到了派出所，但我没有让他们跟着我过来。”

听到陈新安的话，张靖轩和李雨萱同时抬头看向陈新安，然后低下头。

陈新安打开记录仪，准备问话。

“警察姐姐，能，能把那个录像关掉吗？”李雨萱小心翼翼的指着陈新安肩膀上的记录仪。这样的孩子看着就不像是从小宠大的独生子女，柔柔弱弱，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小白兔，把自己缩在窝里。对外界保持着警惕和戒备。

陈新安把记录仪关掉，收起录音笔，“好了。我现在不是警察，我就是一个小姐姐。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提出来。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信任我，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李雨萱看向张靖轩，两人同时点点头，“可以。”

“为什么要生孩子？”

两个小年轻想了一会，张靖轩看向李雨萱，应该是李雨萱想要生的。

李雨萱：“有了就生了。没想那么多。听说，流产很伤身体的，而且可能以后都不能怀孕。所以干脆就生下来了。”

陈新安有些无语，流产的确伤身体，但这么小的年纪生孩子一样伤身体。

“为什么要卖掉孩子？”

两人沉默了好久。

陈新安耐心的等待着。

李雨萱：“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当一个好妈妈。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当一个好妈妈。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和我一样，明明有父母却连孤儿院的孩子都不如。而且，我是我妈的女儿，我怕自己会遗传到她的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我怕我的孩子会像我一样不敢抬头做人。”

“我每次看到同学在谈笑，就怀疑他们是在谈论我家里的事情。我每次看到同学们笑，我就觉得他们是在嘲讽我和我家。”李雨萱抿抿嘴，“我讨厌我妈，讨厌我家，讨厌我自己。”

“我不想回家，不想去学校。我想自己一个人，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活。我，还照顾不好一个孩子。”

“你是怎么和人贩子联系上的？”

张靖轩：“不是我们联系她的。我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害怕，担心，甚至想要流产掉。我们在街上考虑的时候，遇到她的。她说，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的话，能卖到一万多。”

“我们同意了。”张靖轩低着头，搓着双手，手上的青筋明显，“我们把孩子卖给人贩子后，担心她找的买家不好，会虐待或者对我们的孩子不好，就偷偷的跟着她。看着她把孩子交给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坐火车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区，然后把孩子都卖到那个镇上。我们在当地住了十几天，确定那户人家对孩子好后才离开的。”

张靖轩抬头看了陈新安一眼，“那个人贩子里的婴儿一般卖给别人当孩子，更大一些能记事的就卖给乞丐集团。”

“我们想要偷偷报警的，又怕牵扯到我们。”张靖轩低着头，不敢看陈新安。好一会，张靖轩站起来，在电视柜上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陈新安，“这是我的记录。我们跟踪了他们两次，他们接触的人，我画了下来。孩子被卖到什么地方，什么人家，我也记录了下来。”

陈新安打开小本子，认真道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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