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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路买了李婶家两个馒头,又在街口张屠户家喝了一碗骨头汤,杨真口袋里的钱变得只剩下两枚,若是明天拿不到赏金,他便只能喝风去。
其实如果真的像小家小户的过法,他孤家寡人的,一年八贯钱公食银倒也不至于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但是杨捕快活着的时候就说了:“钱拿来就是要吃好,若是连吃都吃不好,练武怎么有力气?”
杨捕快嘴上说的痛快,可惜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少银钱,杨真原本顿顿吃肉,到现在也只能改喝骨头汤了。
回到镇西茅屋,打开门,狸猫没在家。
杨真不以为意,狸猫这家伙从来不用自己喂食,只是寄宿在这里而已,晚上一般都会回来的。
他解掉外衣,在门外练了一通拳脚,仔细感受着那片叶子带来的变化,发现气旋遍布全身时,身体上像是被附上了一层薄油,拳脚带起的破风声都有所收敛,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动作加快了。
又练了一通刀法,月亮升上半天,狸猫还是没有回来。
“啧,生气了。”杨真无奈地咂咂嘴,觉得肯定是因为早上抢了它叶子的缘故。
先前狸猫被杨真揍上一顿的话,偶尔也有一两天不回来的情况,只不过今天杨真第一次觉得有些遗憾。他拿着水瓢舀着缸里的水冲了冲身子,擦干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月光光,亮堂堂,我家有个爱哭郎……”远远的,不知哪家的妇人正在哄孩子睡觉,声音幽幽地传过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杨真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被褥蒙住了脑袋。
所有声音离他而去,周围一片安静。
“嗬……嗒……”
杨真猛地睁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赵家凹的石屋门前,依旧面对着屋内的女尸,声音从女尸半张开的嘴巴里传出,只不过带上了一种调皮的恶意,连声调都响亮了许多。
“嗬……嗒……嗬……嗒……”
“嗬……啐!”
杨真朝那尸体轻蔑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按照吕书吏所说,魇不过是靠人心中的恐惧为食,我心中毫无恐惧,你能奈何?
再说,我自己还吃不饱呢,凭什么还要喂你?
你又不是我儿子。
杨真悻悻地走出石屋,外边是阴沉沉的天,因为他知道是恶梦的缘故,梦里并没有陈老屈和宋三郎出现,石墙处的豁口被封堵起来,而封堵起它的,恰恰是摆放在祠堂内外的几十口棺材。
“终于想动手了?”杨真捏了捏拳头,跃跃欲试,大约曾经在梦里杀死过魇,这一次他的力量并没有被压制住。
……
“真是有趣的魂魄,不过我也不是普通的梦魇,而是比黑魇更高级的白魇啊。”
青萍镇的牢房里,钱荣依旧翻着眼白,嘴角的涎水也没有擦去,可是他腹腔里却发出古怪的声音:“不知敲开你的坚硬外壳,里面又是怎样可口的美味呢?”
“嘀咕啥呢?”守夜狱卒正一个人点灯喝着闷酒,被钱荣忽然间的说话吓了一跳,拎着鞭子走过去劈头盖脸就打,“想吓死你老子啊?”
“……”
这位所谓的白魇刚发出两声感慨就挨了几鞭子,登时闭口不言,继续专心控制着分身去攻破杨真的魂魄。
从它的角度来看,杨真的魂魄外边有一个非常坚硬的外壳,那就是杨真一直对它毫无畏惧的缘故。
只要是人类,总有恐惧的事物。
危险会让人受到惊吓,而恐惧则会让人无力绝望。
都说人怕鬼,其实并不是真的害怕鬼,而是恐惧鬼代表的死亡。
人的恐惧千奇百怪,有的人不怕死也不怕鬼,却偏偏畏高。
有的人恐惧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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