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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绝望

关予杨第天一早在餐桌前坐下等孟晨一起吃饭，他夹了一个熏肠放在她盘里，对她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心里暖融融，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好。”

可现在真的回不去了吧。

当那冰冷的棍棒狠狠敲下来的时候，孟晨在昏死之前，这样想。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见一个熟悉得她背脊冒冷汗的声音，赵邵鹏说，“别给打死了，我不要她的命，打个半死就成。”

“我还以为关予杨会亲自来安置楚曦的家人，没想到他还挺看重这丫头。我挺佩服她的，跟我交了两次手一次都没吃亏，有股子不怕死的狠劲儿，可惜做了关予杨的狗。”

再转瞬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耳中乱糟糟一团嗡鸣。

那一棍子敲在头上，剧烈的头痛都没让她觉得害怕，可当世界消音以后她才害怕得瑟瑟发抖。

等她下一次清醒的时候，她躺在废弃的拆迁房里，穿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乌云快要压得人窒息的天空，绝望感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但这一次又与那许多次不同，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她知道，这次想要活着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关予杨准备了一场升职宴，可是这场升职宴他从夜半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了一个又一个夜，她却迟迟没有来赴宴。他心里黯然，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她走了吗？

十五年前他就想过会有一天失去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不，她不会走，不打招呼就走绝不是她的脾气，他发动了全城的关系，动员能动员的所有人寻找她，他就在家里等她回来，哪也不去。

孟晨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喘气都吹起一片灰尘，她靠着残存模糊的记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大概是被关押在一片拆迁房里其中的一套里，这套房子里遍布灰尘，除了厕所床板外什么也没有，门窗在外被钉严实，密不透风，她只能透过缝隙望着外头。

外面每天都会有人不定时送两瓶矿泉水两个馒头一包榨菜来，赵邵鹏再也没来过，只留了三四个混混在外面守着，每天除了打牌打游戏就是收拾她一顿，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四周也是静悄悄的，十分平静。

孟晨心态其实不错，只是偶尔会摸着身上的伤口想，他会不会来找她？他会不会因为等不到她而难过？他会不会有了新的得力助手？那个人会不会比她更优秀？他会忘了她吗？他跟楚曦有了孩子，往后就与妻女过得其乐融融，再也不会想起她了吧。

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就真的不会有人记得她了。

可那之前，她还是想再看他一眼，告诉他她会平安回去，她答应他的。

孟晨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天天憔悴下去，本来就纤瘦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不过两个月已经瘦得找不到肉，再不复那水灵灵的模样，浑身都是伤，那样坚硬的馒头她也啃得下去，两瓶矿泉水省着喝，白天拳脚落在身上时她缩在墙角，咬着牙默默念着她的关先生，每每深夜里她就想关先生小时候用温暖的怀抱裹着她，关先生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提醒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答应他的一定会算数。

一早被一个染着红头发的混混踢醒，她没有防备，只觉得肋骨似乎是断了，她早习以为常，慢悠悠爬起来，将乱糟糟的头发拨开，老实地靠在墙上，等待接下来的拳打脚踢，那混混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软绵绵的孟晨忽然睁大了眼，她抓住混混的手，说出这两个多月以来第一句话，“你干什么？”

这话说出来，孟晨就呆在了原地，她张着嘴，尝试着喊了一声，紧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拼了命地喊，可是喉咙都要喊裂了，她还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是梦吧，梦里经常有这样的场景，拼了命叫喊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孟晨抬起头看着那混混嘴唇翁合，喉头颤动，可是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眼前一黑，把面前的混混推开，那混混顿时怒了。

“死女人，不识好歹！”他一巴掌扇在孟晨脸上，继续骂道，“要不是老大说要留你一命你还能活到现在？这回老大跑路了，你也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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