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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北枝在混沌浮沉里做梦, 梦里她的母亲身形窈窕，身后披散着微曲的黑发, 看不清面容。
母亲俯身亲吻她，气息温暖额而亲切：“小枝。”
北枝在梦中微一挣扎, 北清河漆黑又冰冷的手甲轻而又轻地触碰在她面颊：“我的小公主。”
少年时候的北望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捧起她把她高高举起：“妹妹！”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寂冷黑暗的甬道里脚步声清脆得空荡荡，身后黑暗的深渊里赵之烨伸出无数手爪, 阴冷至极地嘶喊：“定昭王, 定昭王！”
北枝惊慌地发足狂奔，喘息声和脚步声交织回荡，甬道尽头泛着白色的光！
她奋力跑了出去，道路的终点是一片冰川悬崖，下方战火炸响、残肢崩碎, 将士们粗声哭吼道：“将军, 快走！快走——！”
北枝胸膛起伏，气息紊乱, 身后忽而环上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北枝惊呼着挣扎, 却闻到那一点令人安心的松烟味道。
“别怕, 小枝，别怕, ”楚山青在她耳边低声絮语，宛如呢喃，“我在……”
温暖的黑暗把她包裹, 雪夜里的客栈，脚下暖着汤婆子，枯枝上忽而开了一树热烈红艳的梅花，他浅笑着站在树下，手里提着一盏花神灯。
他的眼角被暖光烘染得温和，楚山青快步走上前来抱住了她，往她手上放了一把幻生剑。
骤然间时空如漩涡翻滚，北枝挽起身后微曲得看不出弧度的长发，冰冷漆黑的手甲覆盖住她的掌心、手背和指尖。
甬道里随着她的步伐坚定地燃起明亮的火光，回首斩断黑暗，她和北望并肩而立，悬崖下的将士们高举剑戟一遍遍高喊：
“定昭王！定昭王！定昭王！”
极目远处是雪原一片，在卅风川里面藏着一双淡漠的苍蓝色的眼睛。
马蹄扬起飞雪，冰川上一切成空，恍然回首时楚山青仍旧提灯站在她的身后……风雪倏而止息，寂静无声，苍茫的白色风霜里只剩了他那一道清绝的身影。
北枝于马上俯下身去，楚山青抬手抚了抚她的面颊，温和笑说：“将军……”
“我的……将军……”
他唇上落了一瓣桃花。
冰雪里怎么会有桃花？
北枝迷了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拇指在他嘴唇上轻轻地搓了一下，软嫩的。
她发髻上别着花枝，身上战甲火红如嫁衣，潋滟芳菲。
北枝微微凑近了楚山青温柔得让人沉溺的眼神，目光迷离……
她在做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脸上滚烫得不行。
楚山青却忽然避开了她即将落下去的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拧眉低声道：“发烧了。”
他的手靠在额头上有一点凉，北枝一惊即醒，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眼皮重得很，脑子也晕得糊涂。
“这是在哪？”她一开口就觉出嗓音的干涩。
楚山青坐在她旁边把她扶起来，手上端着药碗：“我们在回去千阳的路上。”
北枝看着苦涩的药汁下意识的就皱眉，楚山青半搂着她低声道：“乖，喝了有糖吃。”
北枝被他宠溺的语气冲得头昏脑涨，加上的确口渴，当下凑在碗沿边把药喝尽。
楚山青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北枝迷迷糊糊问：“糖呢？”
楚山青低声笑开，从袖筒里变出一包黄澄澄的蜜饯，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酸酸甜甜的。
北枝心满意足地被楚山青扶着侧躺下，他给她掖好了被角，盖了个严实。
北枝这才四处打量，看出来他们是在一辆马车里。
她和小耗子似的嚼着口里的嘉庆子，楚山青忽而把手放在她嘴边，掌心朝上。
北枝疑惑地看了楚山青一眼，楚山青极为自然道：“有核的，吐出来。”
北枝撅着嘴含着那个蜜饯核儿好一阵羞恼，楚山青弹了弹她的腮帮子，北枝凑到他手心上吐了个小核儿，脸也红了。
楚山青又喂给她一颗。
北枝一边嚼着酸甜的蜜饯，一边盯着楚山青的手看，她青哥的手也长得美，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心里躺着个黄溜溜的小核儿，上面还沾着她的一点口水。
难道青哥就不觉得恶心么？
北枝从被子里伸出手想把那个核儿拿掉，却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楚山青制止住：“别乱动，一会儿后背受凉。”
他把她的手塞回去，扯了扯她身后的被子再度拢好，彻彻底底把她包成了条儿虫，又把手伸到她嘴边。
北枝心道你爱怎样怎样吧，“噗溜”第二个果核儿掉在他手心里。
“裹这么严实好热。”她方才喝了热热的一碗汤药，马车里还燃着暖炉，她身上盖着两层被子，北枝低声抱怨道。
楚山青用手背靠了靠她的额头：“你还在发热，捂着出一出汗才好。”
楚山青又问：“还吃蜜饯吗？”
北枝羞臊地一摇头。
她的脸热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诱人，楚山青起身去擦了手，回来往她脸上捏了捏：“再睡一会儿吧。”
北枝还有些不清醒，跟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突然地又想起来什么：“对了青哥，我袖里的信！”
楚山青低声道：“我拿到了。”
北枝迷糊着点头，昏昏睡过去，突然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她再度做了个梦从汗热里醒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才发现……
这不是她的衣服……
北枝扭了扭身子，觉得裤子里垫着的月事带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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