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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魏可人听了楚山青这番话, 当即一皱眉头：“白发青山？主人，此番太子和赵之烨之间的愁怨不共戴天, 三殿下即将从川州北上，他还要尊称您一句老师, 难道您所做的这一切难道最后都要为了一个北枝全盘放下吗？”

　　楚山青淡淡看着他：“我所做的这一切？你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压定昭王府一筹，告诉世人并不只有他们能够定昭？”

　　魏可人抿了抿嘴唇，拱手低声道：“王爷, 臣无法理解。”

　　楚山青笑了：“少年时候你一心不想从军, 被魏老将军逐出家门，为的是什么？”

　　魏可人无语：“这能有什么原因，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他打死我我也不愿混在糙食面饼的军营里。”

　　楚山青又问：“江湖还是朝堂，你愈发如鱼得水, 可知此间原因？”

　　魏可人不羁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浪荡闲散人, 说什么如鱼得水，还不就是仗着背后的贤王府树大好乘凉, 狐假虎威而已。”

　　楚山青点点头：“我也不过是想能够背靠着家国安定,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魏可人闻言一愣：“主人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就为了那一个小丫头？”

　　楚山青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们都是不得自由的人。

　　“谁知道呢？”楚山青放下手里的地图, “人生所求无愧无憾，走一步、算一步、认一步，哪有什么真正想做的事。”

　　“功名利禄, 权职枷锁，少年时候想的什么乘风快马或是安定天下，自以为恣意潇洒，等你真的去做了，便又会发现许多的禁锢，终不能潇洒。”

　　楚山青淡淡看着魏可人：“是被权势迷了眼也好，是被爱恨噬了心也罢，天下人皆可怜人，最终为的都不过‘自由’二字。”

　　气氛突然沉郁，魏可人明了地低了头。

　　楚山青往座椅里一靠，声音比方才冷了点：“暗军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魏可人恭敬地一拱手：“玉夫人那里传来简讯，赵之烨以半数鹰州做赔，换了胡人二十万兵马，如今已在前往千阳的路上。”

　　楚山青冷笑一声，魏可人接着道：“太子应还未知此事，不过他已调川州封地驻军前往千阳，似要逼宫了。”

　　“随他们去，”楚山青无所谓地一摆手，“赵之烨此生皇座无望，将太子看做宿敌一般，胡人和川州军对上也无妨。胡人的二十万兵马没有贺兰云天就也算不得个什么，太子那边的孙秀也是个老糊涂了的，狗咬狗而已。”

　　魏可人嬉笑着一摇折扇：“秦将军那边早已准备好，皇宫暗道的布置也给了他，届时皇城沦陷，皇帝从密道出逃，三殿下率领南府军从云川地区北上顺手救父，只差最后一道诏书让三殿下位登大宝，主人便要成了帝师太傅了。”

　　楚山青嗤笑一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而千阳的这一出大戏，也不过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场闹剧尔。

　　权势、名利、皇位，太盛帝、太子、赵之烨，他们纠缠不休深陷其中，近看风云难测，远看却只是广袤国土上的血色悲剧，或许百年后史书里也不过寥寥几笔，可放到如今却是争斗不休。

　　说不清是戏剧还是笑话。

　　半月后，眼见年关将近，西北却仍旧一片硝烟。

　　北枝站在楚山青身边，胡人一再在城下挑衅，地面上胡人的硕虎左右闪躲，不时向城墙上开炮，守城炮高推，他们又极为狡诈地逃走，守城炮聚能需要时间，胡人就利用其中的时间差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和撤退，小规模的骚扰和进攻令人烦不胜烦。

　　楚山青命令撤下守城炮，换成了人力和火珠兼备的巨型弓弩，三连轮射，生生炸亡了胡人六架硕虎，他们这才停止进攻。

　　而就算如此，他们也隔三差五的就来送死。

　　令人感到无畏更无语。

　　北枝拧眉：“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胡人一拖再拖，岚州沦陷大半，如果他们后续再有援军，到时候就对我们不利了。”

　　他们两个刚从城楼上下来，楚山青摘下头盔扯着衣领冷哼一声：“他们要的援军来不了。流云城只要北望恢复驻守就行，此战最大的变数还在赤狄隗霄那边。这一次我们虽带了千钧营支援流云城和千鹰关，但千鹰关不一定就能拖到这边解决了胡人。等北望能下地了，你我就转战千鹰关。”

　　北枝看了楚山青一眼：“青哥，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千鹰关那边并不要拖延很久，之前齐河城破，我前往岚州的时候就听说了，白狄王座病危，虞子鹰从前线连夜赶回了王城卅风川，他们和赤狄之间的联盟要不了多久就会瓦解。只要白狄新王登基，赤白二族反目，腹背受敌的就会是赤狄王隗霄了。”

　　楚山青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白狄就一定会和赤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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