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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启文哭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皇后轻声安慰他,也不许他再哭,生怕他伤了身子。
等朱启朝从外头进来时,朱启文已经睡倒在皇后怀里。
这一幕实在是刺眼,但偏偏又不是第一次。
自小他这个二弟身子就不好,小时候哭一哭都能晕过去,母后便把他当做了命根子,生怕哪一天一觉醒来他人就不见了。
结果如今他这都及冠了,还是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
可你说他吊着也不对,他能走能跳,有时哭个半天晕一下,没多一会儿又醒过来。
病是没少生,但也从不致命,若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按朱启朝这性子,早就要对他下狠手了。
鬼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一个总觉得明日便要见阎王的人,还想着娶妻生子,他也不怕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心里正在发狠,皇后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母后,”朱启朝朝皇后请安,“二弟怎么了?”
结果他不问倒也罢了,一问,又勾起了皇后的泪水,那眼泪跟不值钱似的拼命往下掉,一颗接一颗:“你二弟他……”
她说不下去,倒把太子爷给吓了一跳。
不会是心里的想法实现了,他还真要死了?
不过没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是死在了母后怀里?
幸好这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皇后已经呜咽着道:“你二弟他哭累了,已经睡了,启朝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弟,他好不容易才长这么大,你若是不管他,便没人能管他了!”
朱启朝的脸色一时有些古怪。
皇后哭得眼睛都红了:“你也知道,这次是你二弟极力推荐的人,可崔将军偏偏小小的吃了一点败仗,那祁王不好对付……”
她话音未落,朱启朝狭长的眸子猛地眯了起来:“小小的败仗?”
哭声更甚,皇后嘴皮子动了动,最终改口:“不是,崔将军吓得跑回京郊了。”
“什么?!”朱启朝忍不住高声叫起来。
皇后连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啊呀你叫什么,你是还嫌你弟弟不够惨吗?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那姓崔的必定性命不保,到时候你弟弟还怎么迎娶崔家的大小姐……”
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朱启文可怜:“你说长这么大,启文能喜欢过什么东西,有了今天还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人,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家姑娘。”
皇后泪眼婆娑地看向朱启朝:“你是他大哥,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儿臣……”朱启朝难得有无言以对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永远只有面对母后和他二弟的时候会有。
他心中有疯狂的妒火燃烧,但表面自然不能露出分毫。
强压住不满,朱启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扶着皇后坐下:“母后,这是天大的事,难道咱们还要谎报军情不成?这是欺君之罪啊!”
“那可是,”皇后一听,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再次泛滥,“那你二弟怎么办?”
去死!去死不是很好嘛?
太子爷心里想着,脸上已经挂了笑容:“母后,二弟不会有事的,这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哪儿有永远不吃败仗的将领?依儿臣看,还是禀告了父皇,再增派大军前去救援,这才是正理。”
“不行!”他话音刚落,皇后就急急打断了他,“本宫不同意!”
一句话吼完,皇后再次哭得扑倒在软塌上:“你这是翅膀硬了便不管弟弟的死活了,若不是当初启文生下来便身子弱,你父皇也不会那么早便立你做了太子。”
“你弟弟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哪!”
“咱们又不是谎报军情,不过是瞒着暂时不报,你去求你父皇增派援军,崔将军原路折返,只要立了军功便能回来了。”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你不肯做,你竟然出那种馊主意!”
“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
皇后边哭边骂,哭得昏天暗地,哭得把躺在塌上的朱启文都给哭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皇后还在哭,朱启文先是劝了两句,两句之后又陪着哭起来。
中宫哭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殡天了!
朱启朝被哭得头疼,只好暂时应下来,好像身后跟着猛兽在追一般,飞也是地逃了。
皇后依旧抽抽搭搭的,抱着朱启文伤心。
朱启文白皙的脸轻轻埋在皇后的肩膀上,他背对的大门,面向屋内,因此并没人看到他早已经冷下的神色,以及眼中透出的一抹狠厉。
虽说主帅不在,但常子清却并没有退兵,依旧驻守在滨州外围。
蒋梦云爬上城楼看了一眼。
对方的营帐驻扎得很整齐,兵丁们虽然时有走动,但却不是毫无章法,似乎是定时定点的巡逻。
徐雅成在旁边跃跃欲试:“怎么样,殿下,咱们要不要攻下他们?”
蒋梦云摇了摇头,没吭声,又带着人回了营帐。
墨子祁正在研究舆图,一旁的县令则在跟他讲前段时间宁军的行事状态。
看见她进来,墨子祁抬手打断了老县令的喋喋不休,问:“如何?”
蒋梦云摇了摇头:“严防死守,铁桶一般。”
墨子祁点点头:“果然。”
方才老县令已经将这些天对方的动静都大概讲了一遍。
常子清兵围滨州城,看似来势汹汹,可却很奇怪地只是守着城门,偶尔来两下骚扰,根本没有正经攻城的意思。
之前在辽州,那崔士安拖拖拉拉还说得过去。
辽州城难攻,没有适当的时机,硬去攻城只会损失惨重。
可滨州却不同。
他们已经渡江,都到了城门下了,这城门又不如辽州那么高那么厚,云梯只要搭上来,攻下城池几乎是瞬间的事。
可他们不仅没动作,还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是为何?
蒋梦云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我猜是崔士安下了命令,让常子清明明有极好的机会,也只能停在那里不能动。”
她眯了眼睛:“若这个猜测没错,咱们便有法子对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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