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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网
裴铠宸眸光暗沉, 伸手揽住郭小帆的肩膀：“这些分心的事你就别去管了, 工作也是。医生说你底子有些薄, 前期太劳累，又受到太大惊吓, 需要好好地休息一阵。伊莎贝拉、艾米丽和于霏茗都不知道内情，更是不会乱说的, 我已经放话出去说你扭伤了腰，接下来至少一般个月不能上班，马上再请一位阿姨做家务，你乖乖地养身体, 嗯？”
“……哦。”好周到。
“你放心, 现在除了我和白子, 谁都不知道你怀孕。爸妈那边我也暂时不说，等你身体稳定下来再告诉他们。好不好？”
郭小帆心里一热, 裴铠宸盼星星盼月亮地公开他们的关系，却极其照顾她的心思，现在又这样体贴，真叫她暖得无话可说，便伏在他肩头顺从地点头：“好啊，都听你的, 老公。”
“好乖, 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像只温顺的猫咪，看着就想抱。”他吻了吻她的脸颊, 柔声道，“你再躺一会儿吧。想吃什么我去做，点菜吧！”
“嗯……我胃口上好像还没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昨天那种豆角肉丝炒面吧，你滴一点点醋。”
“哈哈，小菜一碟，竟然不是人参鲍鱼，太好伺候了。”
裴铠宸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郭小帆躺了下来，目光落上床头柜静静摆着的手机，裴铠宸已经将它关掉了，屏幕黑沉沉的。
她不禁叹了口气。让她不去想查理的事，这根本不可能，白天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凭她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对查理的了解，他根本没必要去触犯中国法律啊！如果查理是被冤枉的，那她怎能心安？
……
第二天就开启了清闲的独自在家模式，竟然有些不适应。早饭后郭小帆上网，在人气最高的孕妈咪论坛注册了会员，下载了APP。她对孕期需要准备什么保留了相当多的记忆，很快就完成了采购任务，终于忍不住搜索起极盛相关的新闻。
什么也没有，就连银杏山庄的新闻都没有。董事出了丑闻，公司股票会跌惨，裴铠宸说过他绝不会让这种后果发生。
连上WIFI打开微信，几个工作群也都平安无事。徐秘书告诉大家，董事分工有调整，签批事项暂时不必找斯图尔特先生了，直接交给艾米丽就成。
群里回复了无数句 “收到”，郭小帆甚至感受得到大家复制粘贴时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查理那严格起来六亲不认的风格几乎没人喜欢，而甜美可亲的伊莎贝拉却基本是照单全收，直接在贴着“请在此处签字”的标签旁边刷刷留墨，秘书们都爱惨她了。
渐渐地，手机响个不停，多数是丁秘书问公事的。郭小帆休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好好地和丁秘书交接，所以很多事务丁秘书需要逐一问清楚。
郭小帆带着愧疚的心情，一一详细回答。
“真对不起啊丁姐，又要害你忙翻天了。”
“别别，养身体最重要，养壮实了再战。”丁秘书爽快地说，“还有，咱们部门补充了人手，查理不在Vivian就空闲下来，这是我跟裴总争取的，让她顶你的缺。”
“喔……挺好挺好。”
郭小帆不忍心说真实感受。以于大小姐那永远高高端着的架子，不添乱就不错了。
“所以，唉，还是我要跟你说句不好意思，可能Vivian会比我还频繁地跟你打电话了，她对咱部门的了解还只限于轮岗那几天你教她的那点桥毛。” 丁秘书用比郭小帆还要愧疚的语气说。
“没关系，跟她说欢迎来电话。”
于霏茗的电话在五分钟后打了进来，是用手机打的。问完工作后，她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好像走出了办公室。
“小帆，你知道查理现在怎样了吗？”
郭小帆暗暗地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我不是问你，是要告诉你。”于霏茗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颤抖，“他被关在了拘留所。芊宸姐的参赞老公打听过，查理无法证明那把抢不是他自己放进去的，也就是说他还背着嫌疑。根据咱们国家的枪.支管理办法和刑法，他可能被判好多年，并且，服刑期满，还会被永远拒绝入境！”
郭小帆一怔，她自己已经查了这方面的法律了，但没想到这样严重，“枪是哪儿来的，从国外带进来的吗？”
“好像不是，谢天谢地，不然万一和走私什么的沾上边，这罪就更大了。”
于霏茗怎么忽然变得这样热心，查理还曾经态度强硬地要解雇她呢。郭小帆觉得脑子有点不好使了，难道“一孕傻三年”的魔咒现在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于霏茗苦笑道：“你问我为什么？很简单，我和你一样都是受益者，查理相当于为了我们被抓进去的。郭小帆，我想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吧。”
郭小帆默默点头，但她还是觉得于霏茗很怪异。沉思间，对方略微提高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小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听艾米丽说，伊莎贝拉要和查理离婚！”
郭小帆大惊：“为什么？”
“那条眼镜王蛇的出现是有原因的。高尔夫球场的管理发现了一个运动包，里面沾满了蛇身上的粘液，你知道那运动包是谁的吗？”
“……查理？”
“没错。听说他读中学的时候就爱养蟒蛇、鳄鱼之类可怕的冷血动物当宠物。”
“这不可能吧，查理陪老婆打高尔夫，还带条毒蛇进来干嘛？”
郭小帆说完就顿悟了。于霏茗冷笑道：“你问得好，你说呢？艾米丽告诉我，伊莎贝拉不止一次地说过怀疑有人要害她，那个被高度怀疑的人，就是她那位祖上有着欧洲黑帮出身的丈夫。她看到那个运动包就崩溃了，她见过查理网购一模一样的包！她哭着说她怀疑自己身上被抹了什么吸引蛇的液体，要不是玩高尔夫之前抽签抽到和裴总一组，她真就死翘翘了什么的……我也觉得诡异，但是你说她有被迫害妄想症也好，抑郁症也好，总之伊莎贝拉是不愿意再回到盖在深山的那栋豪华别墅去住了，她已经收拾东西，和艾米丽一起搬去了极盛附近的威斯汀太平洋酒店。”
“这这……”
对方说得太快，声音太低，信息量又巨大得教人无暇深思，郭小帆捏了捏眉心，“那她怎么会嫁给查理？我记得听伊莎贝拉亲口说过，她和查理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一见钟情，主要还是她动心的，那个时候，查理的祖上经历在她眼中反倒格外迷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伊莎贝拉为了嫁给查理，还跟董事长老爸闹过别扭呢！”
“拜托，伊莎贝拉爱上查理的时候二十岁，他们结婚那天她才满二十一好吗？她又没念过大学，生活日常就是各种烧钱、大把人捧着惯着伺候着，是位感情经历一张白纸的芭比公主，是我我也对查理心动啊！他们结婚的消息发出来，网上一堆不看好的评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董事长疼女儿疼得过分了，什么都依着她，看看现在怎么样，两个人哪里都不合适，查理曾经吸引伊莎贝拉的特点，现在倒成了她最害怕的东西，唉，她觉得自己是与狼共枕啊。”
于霏茗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挂断电话的时候，郭小帆的手机滚烫，电量下去了一大半。
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Google了许多查理的资料，细细地看完，又认真回忆了一遍刚才的通话。
她拿起手机给白皓东打电话，刚调出他的联系人页面，又划掉了。严谨守纪的皓东哥是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再分别拨打查理和他的助理德斯蒙的手机，都关机。
不懂中文的老外到了中国，离开了助理，生活上基本可以用“难以为继”来形容。德斯蒙是个中国通，查理必然靠他请律师，可他现在关机了，这说明什么？
这时手机屏幕蹦出来一条提醒事项，该去洗衣店取干洗的衣服了。
阿姨还没到位，郭小帆经过一下午和一晚上的休息，已觉得精神恢复不少，便换了身衣裳出门打车，直奔干洗店。
路上堵车，到干洗店就快十一点了，郭小帆一件件地检查洗好的衣服，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裴铠宸。
“老婆，你做什么呢？”他的耳朵灵得像狐狸，“这是在哪儿，你竟然不听话出门了？”
郭小帆忙答道：“我来干洗店拿衣服，都是你的，好几件衬衫哪。”
他一愣，有些悻悻然，“真是的，让我去拿不就好了，你不知道你出门多危险。”
“哈哈，哪有，我又不是先兆流产，别闹。”其实医生只是建议多休息，结果裴铠宸引着人家朝那方面去说，郭小帆都觉得他小题大做了些。
不过，裴铠宸紧张成这样，倒加倍凸显了章天程的渣性，她只有一分的好笑，其余九分都是感动。
裴铠宸又问了上午的情况，后来徐秘书的内线打进来，他才不舍地挂断，临了又把务必赶快回家这种话强调再强调。
郭小帆上了回家的出租车。坐在后座上没事，就一件件地叠衣服。
她的唇角带着满足的笑，边叠边回忆和裴铠宸的通话。
忽然间，她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回到盈盛公寓，郭小帆将手机充上电，转身又出了门，打车去到最近的移动营业厅，挑了个一摸一样的新手机。
她告诉柜台后的经办人员，她的手机掉了，申请恢复原先的号。这是一项很常见的业务，不到半小时就办好了。之后，她拿着新手机，在周围随意逛了逛，最后来到一家小饭馆。
到吃完饭的时候一共收到二十七条短信，接了十来个电话，都不是裴铠宸。
郭小帆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划拉着盘子里吃剩的青椒。
一直都猜自己多想了，可在洗衣店，他的话听上去好像确切地知道她在哪里似的。所以她换了手机，又做了这个小实验。
——裴铠宸在她原来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跟踪器？以他的专业背景，说不定还会改造一番，比如加上录音功能之类的……
可是，不管怎样，他对她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
郭小帆又叹了口气。她很快就想通，裴铠宸多半是去年她被绑架后悄悄装的跟踪器，为了以防万一。而现在他还是不放心，就没取下来。但他一直不告诉她，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别扭；是不是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然而这种复杂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又有电话进来了。是顾芊宸。
顾芊宸说的和于霏茗大致相同，又详细叙述了查理的窘况，法国领事馆通过B市外办沟通过，但基本是无能为力，一切还要看警方的调查结果。
“小帆，”顾芊宸的口气与其说是担忧倒更像是幸灾乐祸，“伊莎贝拉要和查理离婚了，我听霏茗说，她濒临崩溃，非常非常地依赖铠宸，铠宸简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这种依赖可是很危险的情感，唉，你可怎么办呢？”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饭馆里客人寥寥无几，有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征询地看着郭小帆。
郭小帆对那女孩点头，一面向电话那端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顾芊宸，我很清楚你的阴险心理。我相信铠宸，你以为他像你当年一样摇摆不定？而我更不是当年的你。不跟你废话了，我在休假中，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
“等一等。威斯汀太平洋28层306，伊莎贝拉住在那里。你猜，今晚铠宸会不会去看她？我想他至少有段时间要经常去看望这位脆弱又美丽的女董事，于公于私都得去……呵呵呵，郭小帆，我还是那句话，就看你能淡然多久。”
电话挂掉了，郭小帆无语地看着屏幕，想了想，在顾芊宸的联系人名片上操作一番，将她拉进了拒绝来电名单。
结账出来，她没有打车回家，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短短几小时接触了这么多信息，她需要好好地理清思路……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熟悉的路牌使她微微一怔。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极盛附近了，是职业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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