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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宸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什么被她支去买酱肉的孟雍,什么意图不明的扶拯,什么太平卫…
全都被她抛去了脑后。
然而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孟雍的轮廓却出现在她眼前,模模糊糊地极不真切。
“殿下?殿下——”他凑得极近,绯红薄唇不停开合。
见她只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眨眼,孟雍忙回身唤道:“俞太医,您快来看看,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没醒神儿?”
“武亲王只是被掳走那一遭受了惊吓,又招了寒气,这才久热不退…”俞仲景耷拉着眼皮,一顿不顿的胡扯一通,末了又说:“下官已经开了药方,只需按方服药就行了。”
“什么时辰了?”床上的赵宸这才发出声音,嗓音如同沙石摩擦。
孟雍松下一口气,无奈地说:“这都初六了,您这一睡就是整三天,可把府中人担心坏了,喜公公现在还在外面抹眼泪,宫里也遣了人来问…”
三天…她揉着还有些浑噩的脑袋,放弃了起身的打算,只恹恹道:“我饿了。”
“现在能吃荤腥吗?”孟雍又问向俞仲景,“殿下打睡下前就说想吃酱肉。”
“能吃,记得把药喝了就成。”俞仲景隐晦地瞥了一眼赵宸,躬身道:“既然武亲王如今已无大碍,那下官就先回宫复命了。”
待哭啼啼地双喜闯进来后,孟雍没等他开口,便把他打发去买酱肉了。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孟雍为她掖着被角说:“您这三天一直发梦,怎么也叫不醒,要不是俞太医再三保证您没事,在下、在下——”
想着她的呓语,他这番话倒也有了几分真切。
赵宸偏过头看了看他。
他眼下有些发青,瘦削的下巴上泛着些胡茬,身上也还穿着三天前那身衣服,微微侧着脸似在努力散去之前的担忧。
倒是会挑时机来卖好!
她内心毫无波动,脸上却升起些复杂神色,兀自拢住他还放在被角上的手。
“阿雍,我这几日做了一个梦——”她挪蹭着枕上他的膝头,声音极轻极轻:“梦见你对我并非真心,你笑着说我太傻,你说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还说不愿将这出戏唱下去了…”
孟雍怔楞一瞬,看向卧在自己膝上的小东西。
那小小的一团只穿着里衣,不似男儿身量,娇小的如同女子,面上三分病容、七分俊俏,愈发像是玉琢出来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混着些鼻音,莫名撩动着人去侧耳细听。
这般情境下,倒是让他一时失了神,竟有些分不清——
“入行的时候师父曾说过,拜过祖师爷进了梨园门,此一生便都是梨园人。”孟雍回过神,反握着她的手笑了笑:“这话用在情上也是合用。”
“择一人置于心头,便好似锣鼓开了场儿,哪儿有半途换角儿的道理?”他语声温缓氤氲着浅淡笑意,掺了几分缱绻流连——
“殿下,这一世,您便是在下的角儿。”
好家伙!遇上行家了!
这是赵宸自情话中惊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红着耳根一侧头,似有些难为情,好一会儿才说:“回头咱请人卜个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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