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白羽新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暮宇的生命力正在随风而散，他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如轻纱般的云雾围绕着雄壮巍峨的山峰，白羽新一跃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小爹爹，我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喉咙间硬挤出来一般。

暮宇胸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像是坠在白衣上的一朵艳丽的花朵。

桃老和贺老谈笑着从不远处走来，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桃老丢下手中的东西，快速奔跑上前。

自老狼王仙逝后，贺老便带着桃老回了终南山。这些日子，贺老带着他在山野中徜徉，狼窟之事早已抛之脑后。

桃老面容沉重地看着白羽新怀里的暮宇：“怎么回事？！不过几月时间未见，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

桃老下意识地往暮宇的身体里注入灵力，暮宇摇摇头，“没用的。”

暮宇缓缓睁开双眼，面如白纸，毫无血色，声如蚊蚋却斩钉截铁:“桃老，我想求您一件事，您一定要答应我。”

滚烫的泪水烫得桃老的眼眶生疼，他不停地点头。自上次与暮宇一别已有五年，那时两人约定等春暖花开时一定要去那桃花林里踏青、作画，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般场景。

暮宇见他没有说话，费尽全身力气握住了桃老的手臂：“您先答应我！”

桃老连忙答道:“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暮宇：“我知道您与那天上的月老相交甚好，能烦请您帮我把斩断姻缘线吗？”

这句声息微弱的话语，惊着了在场的三个人。一时之间，只听得见三人浅浅的呼吸声和那远传传来的沉闷的不知名的声响。

白羽新喃喃：“小爹爹……”

桃老心中的疑云猛然散去，早他愤然起身，“我要去找那白之宇。”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老拦住了他，“一切皆有定数。”

桃老惊讶地看着贺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老目光闪躲，薄唇紧闭。

桃老顿时豁然开朗，“怪不得你会突然带我回这里。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暮宇……”

暮宇开始猛烈地咳嗽，带着哭腔说：“桃老，我求你。”

桃老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他快要喘不过气，“若是斩断姻缘线，生生世世都不会爱啊。”

眼泪从暮宇苍白无力的眼尾滑落，声音颤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不爱了。他不要我了！”

相遇、相知、相爱的每一帧从他的脑海里滑过，然后随着那寒冷的风，去往一个袅无人烟的地方，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就那么悄声被人遗忘在尘世中。

桃老早已泪流满面，他沙哑着声音说：“好，我答应你。”

暮宇唇角艰难地漾起一丝难看的笑容，然后缓缓闭上双眼，双手顺着衣衫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白羽新声嘶力竭地哭喊，“小爹爹！小爹爹！不要丢下我！”

他心中的那份执念已然放下，这令他快乐悲伤的尘世，他终于舍去，不再留恋。

贺老告诉白羽新，二十年后，暮宇将投胎转世那东玉山下的一户姓苏的人家。白羽新早早地赶到了东玉山山下，等待暮宇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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