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59.06.03

　　原本只以为是玄离小题大做误会了玄安的青木真人久久不能言语，根本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看好的玄离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他自诩不是个偏心偏爱之人，虽然玄安的天赋更强一些，但玄离毕竟同样是他的弟子，他对玄离自然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玄离的年纪与玄安相差无几，资质也是极为难得的木系单灵根。他虽然不及玄安，却也在四十岁之前突破到了金丹，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玄离也素来都表现得十分和蔼，若不是今日这番竭嘶底里的声讨，青木真人都不知道他那个看起来努力上进的弟子心底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承认，每次提及玄离，他心底都会下意识觉得他比不上玄安——但，这也确实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天灵根”自然比“单灵根”更容易吸纳和运用灵气，玄安晋了级，自己夸赞他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没想到在玄离眼里，这却成了逼得他步入歧途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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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轩真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修真先修心，心境达不到，则永远不可能成就大道。

　　很显然，玄离便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天赋是不可更改的，他不想着用更多的努力去追赶，不考虑他明明已经是木系单灵根、已经比其他杂灵根弟子的起点高出无数，而是依旧不知满足，最终用了如此恶毒的法子残害同门、栽赃陷害——别说今日之事未成，即便是成了，天道因果也终究会降临到他身上，他这大好仙途怕走不长远了。

　　有这样的弟子，也算是他青木当初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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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论他再如何惋惜，这事也必须有个了结。

　　“只因为一己私欲便残害同门——”青木真人看着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斥责天道不公的玄离，终究是甩了甩袖子，转过身狠心道，“从现在起，岳桐离不再是我的弟子。将他交与执法堂，禀明情况，该如何判决……那便如何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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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桐离便是玄离的本名。

　　他听见这番话，眼神空茫地望了眼青木真人似有些佝偻的背影，刚有些减缓的热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依稀记得刚入宗门时的豪言壮志，但现在，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

　　无意间撇过面色苍白的何迅，岳桐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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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还未离去的弟子们再一次不怕死地讨论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岳桐离的不屑与鄙夷。

　　顾瑾安状若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无奈与感叹，但心底在想什么却没人能够洞悉。

　　上辈子也是这群人，但咒骂的对象却是自己。

　　他们觉得他们就是道德的标杆，他们看到的便是所有事件的真相，曾经对“师兄”的敬意有多深，现在就有多痛恨，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但事实上呢？大概也就是稍微满足了一下他们扭曲到嫉妒的心理——你们看，被称为天才的师兄，品行甚至连我都不及。

　　顾瑾安冷笑，那时的岳桐离高高在上，何迅也带头站出来指责自己，没有人关心他也是个修为倒退的受害者，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图谋不轨、自作自受。但现在事实发生了惊天的逆转，自己却依然被忽视了。

　　那些正义的使者们，并不会关注事件本身有没有疑点、受害者究竟是谁又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他们只需要在风向偏移的时候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痛骂“恶人”来展现自己的高洁就够了。

　　只要有一只落水狗，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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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安，玄枫，”青木真人肃清了旁余众人，带着疲惫的神情开口道，“安心修炼，别因今日之事留下遗憾。”

　　“是，师尊。”顾瑾安和慕泽辰异口同声地答道。

　　“嗯……哦对了，玄安，你既已顺利突破元婴，有没有出师收徒的打算？”

　　到了元婴便可出师、收徒，这是天阳宗一向的传统。当然，收了徒，自己的资源就要分出去一些给徒弟、修炼的时间要挤出来一些教徒弟，没点本事的人也不敢轻易揽这活儿。因此，这一点也并非强制，而是可以自由选择，不出师继续当弟子也行，出了师不收徒只做长老也行，出去历练也行。

　　顾瑾安犹豫了一下。

　　其实经过这件事，他突然发现青木真人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只是或许真的是自己第一世的时候情商太低，又因为小人算计，才硬生生地与他殊途异道。再加上他本人对正道的认可度太高，因为自己的弟子入了魔而产生的自责让他不得不身先士卒地与自己挥矛相向。

　　但恨没了，他们也回不到原本的相处模式了。他对他，也只剩下了对强者的尊敬：“不了。我欠了玄枫一段因果，自要留在鸾雨峰护他周全。”

　　慕泽辰：“……？！”

　　青木真人也是一愣，眯着缝的双眼倏然睁大：“你说什么？”

　　以他的修为，是能隐约看到一些天道因果的，也就是高修为修者的“预感”。因此当他屏息凝神，看到两人之间密不可分甚至恨不得融为一体的因果线时，顿时宛若一个重度帕金森患者——哆嗦得不行。

　　“你、你们——”青木真人也不傻，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他气愤，他不敢置信，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出口。

　　顾瑾安却是淡定地朝他拱了拱手：“若不是岳桐离给玄枫下药，我们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元婴期的修为是摆设吗！”

　　“那可是合欢宗的秘药，不用特定的方法，万一对他的身体有害呢？”

　　“你——真是岂有此理！”青木真人仙风道骨了那么多年，哪里比得过顾瑾安这个不要脸了那么多个世界的人，到最终，也只能甩袖怒道，“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他们的气运紧紧相连，说不准顺其自然之后反而能成就大道。

　　“多谢真人成全。”意思是，我现在也出师了，您老人家就别来劝我了。

　　“哼，”青木真人不想再看见这两个气得他肝疼的“逆徒”，掐了个法诀便离开了，只是在走之前，给顾瑾安传了段话，“既如此，七年后的收徒大典，你便替本尊找两个合适的徒弟回来，否则，你也别想带玄枫走了！”

　　顾瑾安闻言，也不置可否，只是勾着唇愉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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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走远，慕泽辰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会看出来我……变了。”

　　因为被告知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格外强横，他只能把那些敏感词模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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