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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请陛下,让奴婢留在康宁伯府!”
陶国皇帝垂眸盯着跪在他脚前的女子,她怕得瑟瑟发抖,怕得不敢抬头,却依然有胆量不去遵旨。
“你乃是苍天赐给我大陶的福运,怎么能自称奴贱?”
皇帝再一次扶起凉溪,唇畔的笑容,威严中些许温煦。凉溪仍然不敢多看他,垂着头,态度坚定。
“朕让你进宫,是担心子悟这里护不住你。宫中有朕的八百亲卫,寻常人也难以涉足深宫,你只要入宫,就会很安全。在这康宁伯府,万一再有别人知晓你的非凡之处……不是朕有心恐吓,你必然难逃被争夺的命运。最后,定然是落得被囚,或是一死的下场。”
“即使如此,你也不愿随朕进宫?”
凉溪有一点被吓到了,她略略有些动摇。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坚定。
缓缓地摇头,凉溪道:“皇上,奴婢知晓自己在梦中所学之术不容于世。所以将近一年间,从不敢与任何人声张,只想将这秘密把守到死。如今,奴婢愿意用其救人,在拿出符箓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迎接您所说的那些下场的准备。”
“为了子悟,便是日后真落到那种境地,也不悔?”
有这样好的事吗?
凭空落下一个女的通天先生,又对他的人一往情深。不必忧心她背叛,不必惧怕与她为敌……
皇帝的眼神高深莫测,难以揣摩。
他捡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所以他现在知道那是有毒的。
这一个,他略有些不敢捡。但是眼前这馅饼,未免太大,太香,太珍贵了!
不去捡?绝对不可能!
“奴婢不悔!”
凉溪字字清晰明了,她的眼睛,清澈而浅显。
一直跟在皇帝身后的那个手持拂尘的,大约是太监的人,在凉溪说她不悔的时候,终于第一次抬起头。古井般死寂的眸子,深深地凝施她一眼。
会画符的终究是别人,即便这个人看起来很没出息,很好欺负,很好利用,堂堂一国之君,也不敢过于强求。
皇帝微笑着,带着一丝喟叹和调侃道:“有美如此,夫复何求?不过子悟,这世上也该他有这福气!罢了,女先生既不愿入宫,就留在伯府吧。只是,务必当心自己性命安危!”
凉溪立马放松了,露出来这儿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又要跪倒。
“多谢皇上!”
“朕可担不起这个字!日后仰仗女先生之处尚多,不能一一出宫致谢,今日便在此地,一概谢过!”
皇帝对着她拱手弯腰,凉溪连忙避开。两人一个恭维,另一个谦虚,直说的那位公公又低下了头去后,皇帝才问道。
“朕从未见过符术之神奇,不知女先生可否施展一番?”
那当然可以!不施展她才心里没底呢!
凉溪答应,那位公公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了纸笔朱砂,比凉溪托人在大街上买的,质量不知好到哪里去。
凉溪没说要他们避讳,但这位年轻的皇帝却极有教养地侧过了身,不准备偷师。
古人对这些师门功夫内传外传的一堆规矩极为看重,凉溪倒是不觉得怎样。
他们想学就学。反正焚珏大佬说了,在符箓被当作正常事物看待的,一般都会出A级任务的世界里,这门本事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此时已是寻常人入睡时分,不管是皇帝还是公公,多少都有些倦意了。凉溪略一考虑,画了一张她更喜欢叫“熬夜符”的符箓,也是她最常用的符箓之一。
到了这里,戏有点难演。
这种最简单的符箓,除非完全恍神,否则凉溪已经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了。平常她都是随笔画的,今日却难得郑重。
她满脸严肃地提笔,大概十分有通天先生的范儿。笔尖在纸上刷刷画了几道后,凉溪手微微发抖。放下笔,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不少。
皇帝和公公都注意到了凉溪的这种变化,也未生疑,注意力尽皆放在凉溪笔下的成品上。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欣喜和谨慎。
凉溪也知道皇帝龙体金贵,不能有个什么新东西就拿着到他身上做实验,便看向了那位公公,道。
“这张符可除人睡意,现下已很晚了,皇上大可让身边人一试。”
皇帝大为好奇,小心拈起那张符纸,正正反反看了好几遍,也看不出什么玄机。最后,他跟凉溪一样,叫了那位公公上前,拿他当试验品。
那公公一直一声未吭,这时也只是走上前来,心甘情愿地任由凉溪将那张熬夜符拍在了他的后颈上。
他死水一般的眸子里,乍然泛起了一丝浪花。皇帝见了,便知绝对有用。自己却仍然未敢尝试,只问道。
“先生这种符箓,是可以让人不再睡觉,还是,等这符箓无用之后,人会愈疲倦?”
“皇上,奴婢已经连用此符数月。”
凉溪没有解释更多的,只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放在他们面前。一来显得神秘,二来少废唾沫。
皇帝一时讲不出话来。
睡觉占去了一个人一生中三四成的时间,将这些时间匀出来,他能够做多少事?
“好!好!”
凉溪在皇帝眼里越发成了个金光灿灿的大宝贝,见凉溪气色有些不好,他体贴道:“此术必定是极耗心神了。童来,你这就送先生回去歇息。再叫子悟来,朕有话要与他商量。”
“喳!”
童公公出了唯一的一声,伸手引着凉溪顺着来路往回走。路上碰到了康宁伯,大家有短暂的眼神交流。
送凉溪回到了书房以后,童公公暂时没有回去。在地道的尽头,康宁伯再次行跪拜大礼,被皇帝一把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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