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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云城

　　面对着这帮匪徒的负隅顽抗，七十名骑兵应付起来也颇有些吃力, 石印站在混战圈外看着, 目光落在了举着一副大锤以一敌数的萧铁身上, 眼见着萧铁那副大锤即将落在某个骑兵身上时, 石印提刀上前一挡, 轻松挡住了那副数十斤重的大锤。

　　那骑兵颇为感激地回头看向石印，“多谢石护卫出手相助。”

　　石印朝那骑兵点点头，“这人交给我。”

　　萧铁看着石印手中一把长刀轻松挡下自己的模样，举起大锤便又准备朝石印攻过来, 石印再次轻松避开萧铁的进攻，道：“别浪费力气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萧铁怒视着石印，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与石印之间的差距，却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反抗。

　　“你是他们的头儿吧？”石印指着一旁混战的两方人马，骑兵虽不讨好，但明显那些山匪的情况更糟糕, “你觉得你们这样以卵击石的反抗有意义吗？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罢了。”

　　弟兄们抵死拼杀的情况早已落在了萧铁眼中, 萧铁怒视着石印道：“与你们同归于尽, 总比直接落在你们这些狗官手中任人宰割得强！”

　　石印不屑嗤笑道：“你们躲在这西水村中为非作歹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时, 怎么就想不到也会有任人宰割的一日？”

　　萧铁双目赤红，“你们这群养尊处优吃官家饭的走狗知道个屁！”说着提起铁锤便又朝着石印攻了过来。

　　石印边应付这萧铁的动作边继续道：“你可知还有五百兵丁最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赶到，你真觉得再继续下去还有意义？不如早早束手就擒，之后判罚时赵大人或许还能念在你们初犯的份上网开一面。”

　　“少废话。”萧铁完全不理会石印的劝说，杀红眼一般地举着锤子全力突围。

　　事实证明石印并非危言耸听,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五百兵丁便出现在了混战的山脚下，训练有素地将这些山匪团团围在了其中。

　　“都给我住手！”为首的传号兵大声喝道，“云城知府赵大人在此，有话要与你们说！”

　　闻言一众山匪都看向了萧铁，等待萧铁的命令，萧铁骑在马上确实看到了步兵包围圈外的赵希仁，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众弟兄先停下。

　　那些山匪们得令后纷纷停下了打斗，围聚在萧铁身后，与官兵们成对峙状。

　　人群外的某处高地之上，舒清浅与章昊霖正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冲突。

　　舒清浅的目光落在了萧铁身上，道：“这人功夫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显然刚刚萧铁与石印的打斗都落在了舒清浅眼中。

　　章昊霖的目光亦在萧铁身上，评价道：“功夫一般，不过手下的人都很信服他。”

　　舒清浅笑道：“你以为有几人功夫能如石护卫一般好的。”

　　“我实话实说罢了。”章昊霖的看着萧铁手中那副铁锤道，“他的功夫确实一般，不过力气很大的样子。”

　　这边舒清浅与章昊霖正在百无聊赖地讨论着萧铁功夫与力气的问题，那边赵希仁则示意挡在自己面前的兵丁让开一条道，走上前去与萧铁对话道：“你们如今已经被我的人马包围了，即便是殊死一搏也不可能有机会突围出去，不如主动将那些被掳上山的女子交出来，本官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萧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赵希仁，颇为不爽道：“什么被掳上山的女子？老子可告诉你，就算今天被你抓了，你也别想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萧铁抡起铁锤指着赵希仁，掷地有声道，“做过的事情我萧铁一个人全部担下来，要杀要剐老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过你要是想让我们给你背其他黑锅，你先问问我手中的这副铁锤同不同意！”

　　赵希仁见那萧铁一副毫不知情大义凛然的模样，又看到了萧铁身后有几人面色惨白，颇为惊惧的样子，心下也猜到了几分，于是对那萧铁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没做过，但你可能保证你手下之人没做过？”

　　萧铁冷笑道：“我身后这些都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们为人如何我难道不比你清楚？”萧铁道，“我们所行之事只是见这西水村年年不交赋税，便占了此处代替你们官府收缴一些米粮银钱罢了。”

　　高地之上，舒清浅摇头感慨道：“这山匪头子真是空有一身武力却好似没什么脑子的模样，如此信任他的手下，这一次怕是要被这些他所信任的手下给坑了。”

　　章昊霖收回看着前方人群中的视线，看向舒清浅道：“你可知这些山匪在来这西水村之前经历了何事？”

　　“不知。”舒清浅见章昊霖的表情，好奇道，“难不成你知道？”

　　章昊霖道：“那为首的山匪名叫萧铁，原本是距离这西水村百里之外萧家村的人。”

　　舒清浅惊讶地看着章昊霖，“你真的早就知晓了这些扇风的来历？”随即颇为不满般埋怨道，“你知道了竟还不告诉我！”

　　“昨夜石印刚让人调查到的，亲信来禀告与我时你已经睡下了。”章昊霖解释道，随后继续说起这些山匪的来历，“那萧家村不似西水村这般富庶，村中的男子大多出村去给有钱人家当长工谋生，留下妻女守在家中种种菜织织布，而人高马大做事又有魄力的萧铁当时便是这些长工们的头儿。”

　　“那后来出了何事？”舒清浅问，“好好的日子不过，怎就出来当了土匪？”

　　“后来他们当地知府家的儿子趁着村中男丁不在，强占了村中的一名妇人，那妇人也是个性子刚烈的，被强占了之后当晚便上吊自杀了。”章昊霖道，“而那知府为了替他儿子掩盖罪行，竟趁着深夜大家都熟睡时准备一把火烧了那妇人家，好毁尸灭迹，可谁料放火当晚刚好刮起了大风，火势迅速蔓延，一夜之间竟将小小的一座萧家村连人带屋子全部烧了个干净。”

　　章昊霖说着又看向了那群被官兵包围着的山匪，继续道：“待到这群男人回到村中时，原本好好的家都化成了灰烬，他们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铁等人终是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舒清浅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面对这群山匪了，“后来呢？他们去找那知府报仇了？”

　　章昊霖点头道：“悲痛之下，萧铁领着众人便冲去了衙门，想要手刃仇人，可谁料那知府早就做了准备，他们一靠近衙门便被守在附近的官兵尽数抓住，全部丢进了大牢，那知府对他们用刑，逼他们承认是因为他们在外当了土匪，惹下了仇家，才导致仇家上门寻仇，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妻小。”

　　舒清浅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骂道：“真没想到这种十恶不赦猪狗不如之人还能当父母官？”

　　“我已经书信给那知府的上级，让他彻查此事了，那知府与他儿子都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章昊霖见舒清浅愤慨的样子，出言安抚道。

　　舒清浅问：“那之后呢？萧铁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知府虽用尽了酷刑，但这些人却无一人肯在认罪书上画押，最后那知府无奈，便寻人造了一份假的认罪书，治下了这群人的死罪。”章昊霖道，“天无绝人之路，死牢中有衙役知晓此事的经过，实在不忍心看着萧铁他们被送去法场执行死刑，于是偷偷开了牢门放了他们自由，对外只道是萧铁等人越狱了，所以至今萧铁等人都还在朝廷的通缉名单之上。”

　　章昊霖笑了笑，“想必这些人从大牢中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之后，想着已经一无所有了，便索性来此西水村当了真正的土匪。”

　　舒清浅听章昊霖说完，目光重新落回到护着身后一群弟兄的萧铁身上，恍然道：“难怪赵大人说他们掳了女子上山时，这萧铁会如此肯定地否认了。”这种曾经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的惨剧，萧铁定然是觉得他们之中不可能有人会从一个受害者而变成如今的施暴者的，只可惜人心莫测。

　　赵希仁面对着萧铁的嘲讽也不恼，继续道：“若不是你们之中有人做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觉得我今日出动这么多兵力来此的原因何在？”

　　那萧铁见赵希仁说得笃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弟兄，最后视线落在了某个正低着头瑟瑟发抖的人身上，脸色微变，出声喝道：“萧二狗子，可有此事！”

　　被点到名之人原本就已经被吓得有些双腿发软，如今被萧铁中气十足地一身呵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铁面前，“寨主，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方会干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你！”萧铁看着眼前畏缩之人，一时间竟被气得有些发抖，“你这狗杂种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我就问问你还记不记得秀秀和她娘是怎么死的了？！”

　　那二狗子闻言竟是一下子哭出了声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二狗子边哭边大力地抽着自己的嘴巴，“秀秀她娘活着的时候我没能照顾好她，现在死了我还对不起她，我不是人啊！”

　　“你还知道你不是个人！”萧铁狠狠地一脚踹向了那二狗子，随后凌厉的目光又扫向了其他人，“还有参与此事的都他妈给我滚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好几个人低垂着脑袋站了出来，萧铁看着眼前的众人，长叹一口气，最后一把扔掉了手上的铁锤，对赵希仁道：“我手下的弟兄竟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都是我看管不言，今天就算你当场一刀削了我，我萧铁也绝对不反抗一下。”

　　“寨主！”身后众山匪闻言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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