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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夕道:“阴姹,我方才有意试探,此时我终于明白一件事。”
阴姹心灰意冷,不想搭理他。
子夕道:“我以为你毒害姚长老后附身在他身上,可是我错了。”
阴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
子夕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姚长老,只有阴姹。”
阴姹冷冰冰的表情有几分松动,就连寒花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子夕看见阴姹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当年创立新天山,费尽心血广招门徒,培养无数清风霁月的弟子,一路以来为天山沥胆堕肝的姚长老,受人尊敬的姚长老,从始至终都是你,阴姹。”
阴姹不语,烛光橘黄色的光芒揉进她银白的头发里,将她整个人沾染了烟火气,染的平凡了不少。
子夕笑了笑:“那些天山众人素以“高品亮节”自居,且定下规矩,不与如日中天的魔道各势力结交,结果,他们开山祖师,天山脊梁却是“妖邪。”
“我终于明白之所以我找不出你任何破绽,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存在破绽之说。”子夕道。
阴姹眼眸闪烁:“你纵然知道这些,又要如何,揭发我?”
子夕道:“娘娘,我知道你想做个好人,我也知道你也并不想被天山的人知道身份,但你我各有立场,暮沉的金丹我拼死也会护住,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放弃,回去继续做姚长老。”
阴姹摇了摇头,干干的笑了一声:“没有时间了。”
她眯起眼睛问:“你确定不杀我?”
子夕道:“不会。”
“是我输了,但只要我有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暮沉活。”阴姹磔笑一声,站起身。
寒花想要扶她,却被她用拂尘不着痕迹的扫开,整理了下衣襟,独自走出了流云阁。
寒花仙在身后颤巍巍的喊道:“阴姹。”
阴姹回头,望着瘦骨嶙峋的寒花仙,他像一个凡人一样老了,随时会天人五衰,这一切,归咎沧浪,也归咎自己。
阴姹当年与与同病相怜的赫尔魋狼狈为奸,成了赫尔魋的渡仙使,传递邪古神旨意,做了很多错事。
那年,年轻英俊的寒花站在阴姹面前神色无悔道:“我自愿加入渡,望古神能实现我一个心愿。”
阴姹问:“什么心愿。”
寒花语出惊人:“我要你离开渡。”
阴姹不以为意的笑道:“寒花,那你可要交出你最珍爱的事物。”
寒花道:“是,我最珍爱的,就是你,从今以后,我寒花不再爱你。”
门打开了,阴姹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寒花仙,他们一前一后,均是鹤发鸡皮,白衣飘飘。
三个偷听墙角的人立刻假装看迷蒙月色,当他们再低下头时,两个老人已经不见了,唯有月色照着青色墀庑,北户墐扉,寂寞清冷。
昆山立刻冲进房间,子夕却也不见了。
昆山捡起铁链,站起身久久愣神。
她落寞的走到池水边,看着黑黝黝的水,只觉得这黝暗钻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将自己的心情刷的黑沥沥的不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突然传来子夕的声音。
“昆山,我在你们坨坨镇最高的山坡上,有事要说。”
昆山立刻站起来,又恼恨的复坐下去。
这个绝世王八蛋,不知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被他当傻子一样耍,简直是枯恶不悛。
昆山闷闷的生气,决定对他略施惩戒,故意拖延了半个时辰才姗姗赶到。
当昆山赶到的时候,子夕站在满天星斗下望着墨色群山寂寂无声,与三百年前的身影重合,仿佛从未离开过。
“你还记得这里吗?”子夕问
昆山恨如头醋,幽幽道:“当然记得,三百年前,你就是在这里离开了我,我怎么会忘记,你找我来做什么。”
子夕道:“我看今晚月色不错,我想。”
昆山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又无端升起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更恼恨自己,遂打断道:“月色?你叫我来就是赏月啊,那我可没时间,你若无正经话我就走了。”
子夕剩下的话就被噎住了。
昆山越恼越来劲:“我既然找到你了,就知道你没死,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有事相见,无事免谈。”
子夕问:“尘归尘,土归土。”
昆山挑眉:“这不是您亲口说的吗。”
子夕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活可,昆山这个态度倒也不错,至少她不会太伤心,便将一抹极淡的黯然尽收,端端正正道:“如此,也好。”
子夕这个不阴不阳的反应,昆山心态彻底要炸了,沉着脸道:“我走了,回去睡觉。”
她一路怒气冲冲,踢踢踏踏的往山下走。
子夕在她身后开口道:“昆山,以后我不在,你多保重,这世上没人能让你依靠,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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