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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半,两人回到了埋尸地。这一整天在两地往返,两人浑身都是说不出的疲惫。
白禾套上江钊从后备箱拿出的那晚在天台放血时候穿的卫衣,深吸一口气坐到地上。
把左手伸到他面前:“开始吧。”
还是一样的程序——手心割开一道口子,给封宝尸喂血。
没有颤抖,在宝火满布全身后,刘军缓缓坐起来了,直勾勾盯着她。
白禾被看得心慌,生怕“骗”不了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试探着开口:“爸爸?”
他几乎是立刻变了表情,满面惊喜:“小婷啊......”
很简单的三个音节——父亲叫女儿的名字而已。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白禾登时觉得喉咙发梗,眼也酸了,扯出个笑容答应着:“唉,是我......小婷。”
解怨的关键是让刘军见着刘婷婷的面。
可真的把刘婷婷的尸身从鄂多带回位于格其的埋尸地根本不现实。
一来,从警方眼皮子底下偷尸体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二来,实在不人道——刘婷婷的母亲明天就来认尸了,这时候再把人家女儿尸身带走了算个什么事儿。
而且死了才终于能被亲人接走,对刘婷婷来说算是个来得太晚且微不足道的安慰。
于是江钊就想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办法——让白禾假扮刘婷婷。
出了鄂多市局,他在后备箱翻出一件皱巴巴满是暗红色血痕的衣服,说:“还好没扔。”
那晚江钊放血与刘婷婷肚子上的伤口相对,手上必然沾到她的血了。哪怕只有一丁点,他当时穿的这件衣服上应该也是蹭到了的。
“它们没人类那么缜密的思维,单纯得很,”江钊解释道,“还记得吧,沙家村那晚,人装装死就能骗过封宝尸。”
“灵邪能辩识有亲缘关系的血的味道。你到时候穿上这件衣服,它就会觉得这味道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再加上你本身就被它们接纳,假扮刘婷婷骗过刘军没什么问题。”
白禾看着冲她笑得温柔的刘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江钊轻声提醒:“抓紧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说:“爸爸,我......”
对上这位父亲的双眼,她就没办法说下去。那满含怜爱的目光像鞭子似的打在她身上,让白禾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罪恶的事情。
移开目光,说:“我......明天妈妈就去接我回家了。”
顿了顿,想起江钊说的——不用把所有事情都讲出来,关键是引导他放下心结,散气归土。
“这么多年,我挺想你的。”白禾每说一句话,右手就攥得更紧了些。
“你也放下吧,放下了......”白禾彻底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放下了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钊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束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宝火散去,进入快速腐烂状态的尸身,无力地问:“尸体怎么办?”
连个亲人都没有的人,遗体交给谁来处理?
江钊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把拉起她:“就放在这儿等明早附近的人发现了报警吧。他衣服内兜里有身份证,确认了身份,警方应该能找到给他办后事的人。”
白禾愣愣点头,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
三次了,哪怕是第三次解怨了,她还是会在结束后被强烈的无力感包围,心慌得要命。
“那走吧。”那语气跟认了命似的。
江钊却没动:“不急,天上星星挺多的,看会儿吧。”
两人靠着那面被拆了一半的砖墙席地而坐。
“江钊,”双手抱膝坐在他身边,正仰头看星星的姑娘说道,“你说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啊,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
缓缓低下头,披散的发丝垂下挡住她的侧脸:“什么都改变不了,挺没劲的。”
死的人还是死了,散的家还是散了。
江钊哼笑一声,说:“施术人不是更没意思?就在尸体“被制造”出来之后去埋一下。这么无脑的事儿机器人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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