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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钊让白禾在家里等他。
从姜家宅子来,快的话也有两个小时车程,趁着这段时间白禾在电话里把具体情况告诉了他。
到了白禾家楼下,人没上去,发消息让她下来。
等人坐上副驾,他启动车子:“到饭点了,边吃边说。”
白禾没提出异议,去餐馆的路上一直歪头看着窗外,没说一句话。
她说不好为什么,总觉得万骨堆这个线索很不一样。
有时候她的预感会莫名很准。比如妈妈消失的那个早上,进幼儿园的时候,平时都会开开心心的,那天却哭着不让爸爸走。
从工作室出来之后,一直到现在心都在怦怦跳,所以白禾有种感觉——这次说不定能探到核心了。
之前小线索抓到了不少,可总觉得是被人牵着鼻子跑,核心外头围着个栅栏呢,密不透风的。这次倒像是找到了洞口,就看能不能顺利钻进去了。
所以白禾不想在车上跟江钊讨论,他开着车分神,自己坐车晃晃悠悠也不能集中精力。重要的事情得坐下来好好聊。
江钊在附近一处粤菜馆停了车,人不多,两人进了个小包厢,安静好谈事。
菜很快全部上来,服务员说了句“菜齐了,慢用”转身走出包间带上了门。
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一桌子好菜,却没人动筷。
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我一次隔着镜子看到沙城,一次进了沙城,那里都吹着大风。在王春华家里那天,她看了好几次天气预告。”白禾一顿,“我查了,那两天陛关都是大风天。”
她脑海中闪过风吹起黏在妈妈脸上的发丝的样子,还有风吹得衣料瘪进她身体被挖掉器官留下的凹坑的样子。
九段说,起风是对英灵的召唤。
“所以我那天能看到沙城的关键有两点——我的血还有风。”
——风吹散覆盖物,使两个世界可以互视。灵邪可以识别亲缘的血,所以妈妈认出了她。
江钊点头,给她夹了一筷子糯米鸡。
白禾拿起筷子,尖头刚触到糯米,又停下了动作,继续说起来:“还有,那个万骨堆的纪念挂坠也不一般,碰到之后我才看到了沙堆上那些场景。”
白禾皱眉,一顿:“像把钥匙......”
江钊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认真看着她,不一会摇了摇头:“不像钥匙。”
白禾不解。
“用钥匙打开锁,是为了看到被藏起来的东西。”江钊一顿,“九段说挂坠是拜了英雄冢的人都有的。如果挂坠是钥匙,那意思就是——拜过英雄冢的人有资格知道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白禾点头:“对啊,所以摸过挂坠的人能解读出沙堆上的画。”
江钊摇头:“对于你来说,确实是看到了了不起的秘密。可是你想想大多数去祭拜的人呢?他们都是普通游客,即使看到了沙堆上显现的场景,也顶多当趣事发条朋友圈显摆显摆。”
“也许会觉得神奇,可心里多半觉得就是风吹沙子而已,甚至会认为风在沙上画出来的场景是自己脑补的。”顿了顿,“所以你觉得被解锁的是重大信息,而多数人不会当回事儿,看过就过了。”
白禾想起沈学长碰过挂坠后的反应,确实如江钊所言,根本不在意。
“不仅仅是去过万骨堆的游客,绝大部分人类根本都不知道那扇锁着的门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锁扣都没有,何谈钥匙。”
白禾实在想不通,不耐烦地舔了下唇:“那让成千上万的游客看到万骨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能是灵邪闲着无聊和人类逗着玩吧。
江钊定定望着她:“看到这些对别人来说没意义,对你来说却很关键。”
白禾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对我来说很关键......”
忽地抬头,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让千千万万去过那的游客看到万骨戏,只是利用他们当“信使”,最终目的是让我看到?”
江钊点头:“遍地撒网,重点捞鱼。”
——给所有到过万骨堆的人一把钥匙,只为了能转到她手里......也许能在大风天看到无名冢奇观的人数量并不多,可凭借看似是景区噱头的“英魂出土”,一传十十传百。是指数函数,爆炸性的传播效率。
跟传销组织似的,一级一级发展下线,只是被纳入组织的人全然不觉而已。
这样九段拍的最后一张照片里,沙堆上画出了和她有关的场景也能说得通了。在背后悄然建立信息网的那位就是在直白地告诉白禾——我在找你,速来万骨堆。
方法确实是笨得很。
世界上那么多人,这个钥匙什么时候能传递到她手里全靠顺其自然的发展。难以想象这个“传销活动”进行了多长时间,组织又有多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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