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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钊再见到白禾,是五天后的下午,她抱着个文件夹按响了他家门铃。这会儿刚在沙发上坐下,从里面掏出一叠十六开画纸,从左到右在茶几上铺开。
他坐在旁边,没急着去看那些画,默默等着白禾忙活,觉得眼前的场景非常魔幻——如果她再穿一身职业套装,这完全就是自己是客户,她一副来给他汇报方案的样子。
“除了我自己看沙城的那个场景其他的都画了,一共六张。”她说。
语气也很公事公办。
江钊定定看了她一会,见她面不改色,忽而笑了,调整了下坐姿:“行,辛苦你,我看看。”
......
“这都是完全按你看到的画的?没进行艺术加工吧?”江钊目光扫到横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六幅画,微微吃了一惊。
他这么问是因为六幅画里头的场景虽然跟他在万骨戏里亲眼目睹的一样,可就信息量来说,又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一个场景里,江钊顶多能看到大概的人形和里面人相应的动作——蹲着、站着、躺着等等,跟走抽象风的简笔画差不多。
而白禾摆在茶几上的六幅图细节多到说是照片也不过分,连人的表情都画出来了。
“没,我看到什么就画了什么。”她答。
江钊挑眉点点头,开玩笑道:“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一比简直就是儿童画。”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第一张照片,看了眼,又把目光移回第一张图:“比如这张,我就看到了一群人挤在大门前,你画里的有用信息我反而都看不到。”
“有用信息?”白禾不太理解。
“嗯,”江钊解释道,“比如我跟你讲——有人杀人了,你会想知道是谁杀了谁、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这些你下意识去好奇的东西才是有用的信息。”
他往前坐了坐,弯起左臂压在腿上借力向前倾身,伸出食指在第一幅图上点了几下:“画里站在门前的这些人,全都穿着布衣,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而且一个个表情痛苦,正挤在城门前,企图进城。”
他微微一顿,“但是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朝代,对城门开闭的管理都是非常严格的,每天定时定点打开几次,并且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大规模放人进入。”
“老百姓肯定知道进城有多难,却还是涌到这里,说明进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江钊手指挪到画面右上部,上面是一片不知道想表现什么东西的杂乱线条,黑乎乎一团。
“这里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看着像一大团飞虫。”白禾说。
“那应该是蝗虫,”江钊扭头看她,“旱极而蝗,大旱导致蝗灾,百姓没了收成,食不果腹,只好试图涌进都城讨粮食。”
他拿起手边的铅笔,笔尖没挨着纸面,在上方晃了晃,转头看向白禾。
“你写吧。”
得到允许,江钊在第一副图空白处写下——大旱、城门外、流民。
第二幅图是放粥赈灾的场景。灾民自然是没能进得了都城的,官府在城门外空旷处设置了粥厂。可流民过多,所有人又都饿极了,不要命地往前挤,不少人摔倒在地。
不论画作、戏剧,都会运用构图来突出重点,位置靠前又在中心处的最容易吸引视线。这副画中一个躺在地上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就处在这样的位置——她表情痛苦,应该是在推攘中摔倒在地被人踩了很多脚,这会儿蹲在旁边的小孩正拉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拖到一边。
江钊写下——放粥、踩踏、孕妇。
第三张是在一片僻静处,四个人围在一起——两个快瘦脱形的中年男人、上一幅图出现过的孕妇和那个拉拽她的小孩。
他们狼吞虎咽,在吃东西。
四个人围住的地面上放着的,是一个闭着眼、被割掉了四肢的孩子,浑身沾着血、脸皱皱巴巴的,看着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人还没吃完手里拿着的“腿”,另一只手已经伸向了那个婴儿的肚子。
江钊看这幅图的时候白禾一直靠在沙发背上,头歪向别处。
他边写边说:“在严重饥荒的时候吃人很常见,可能是这个孕妇因为被踩踏所以生出来了个死胎。这种时候人死了就是肉,跟猪牛羊肉没区别。”
写下的词是——吃人。
第四幅图跟前三张很不一样——是在王府宫殿一样的地方,一个女人躺在卧榻上,肚子被剖开了个口子,产婆正从她肚子里往外掏小孩。一群人站在旁边,有男有女,毫不避讳。
江钊盯着这幅图看了半天都没有下笔。
白禾见状轻声说:“你觉得这是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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