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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一反常态

　　所以, 今天是何嘉言单独带女儿的第一天。说是带, 其实也就是像往常一样给她做了饭（当然做的是言深爱吃的四喜丸子）, 等她自己洗完了澡，父女俩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动物世界》, 然后就让女儿自己一个人睡觉。

　　前面的环节倒还进行得顺顺利利，到最后一环的时候, 言深小姑娘表示抗议，“每次小深都会给我读童话的！”

　　左右读童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嘉言不声不响地接过女儿递来的书——《安徒生童话》，问：“妈妈给你读到了哪里？”

　　“小深都读完了。”言深扑闪扑闪着两只大眼睛, “小言你就从第一篇开始吧。”

　　第一篇是《打火匣子》。何嘉言读, 小言深就在他身边托着腮倾耳听着。先开始读三条大狗的时候还没什么, 等读到后面士兵逼着老巫婆说打火匣子的秘密，老巫婆不说就被士兵杀了的时候, 何嘉言微不可觉地蹙了眉。

　　“怎么不读了？”小言深问。

　　“没什么。”何嘉言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把剧情稍稍作了些调整：巫婆把打火匣也送给了士兵，又继续读了下去：有了钱的士兵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听说王宫里有待嫁的公主，就让大狗趁夜把公主扛回家来——何嘉言把书往边上一撂。

　　“小言，你又怎么啦？”言深扑闪扑闪着看他。

　　何嘉言避而不答, 只是问：“你妈妈是怎么读的？”

　　“就这么读的啊。”言深圆咕隆咚的眼睛转了转, 补充道：“跟小言你读的有点不一样。”

　　“嗯？”

　　“兵杀了老巫婆，狗把公主扛回家了。”言深偏着头想了想，“嗯……”

　　“你妈妈没说别的什么？”

　　“没有啊。”小言深自然而然地答, “对了，小深她啊……说也想养三条狗！小言一条，小深一条，我一条——她是这么说的。”

　　何嘉言：“……”

　　他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来了提示消息。何嘉言低头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靠床坐着的女儿。言深会意，“我要睡觉了吗？”

　　“嗯。”何嘉言让她躺下来，把羊毛毯子拉到肩膀上方，然后亲了亲她毛茸茸的脑袋，“爸爸有事情，要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言深睁着眼睛不说话，等何嘉言摸了摸她的脑袋旋身欲走的时候，胳膊却被人突兀地抱住了，“……小言不能陪我睡吗？”

　　“不能。”何嘉言斩钉截铁，却又放软了语气跟她解释，“爸爸跟你说了……”

　　“我知道，”言深小姑娘垂头丧气地抢白，“小言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睡觉，羞羞。可是小言和小深睡觉就没关系……你们结婚了嘛。”

　　提到这一点，她简直伤心欲绝。何嘉言倒是很欣慰：女儿的记忆力好，有些事情，说一遍就够了，不需要他重复去教。

　　“那如果我有弟弟……小言会陪弟弟睡吗？”

　　“不会。”何嘉言转过身看她，“我的意思是，小言深不会有弟弟的。”

　　“……”言深有几分不可置信，“为什么？——我看班上的小朋友都是有弟弟妹妹啦，哥哥姐姐啦，像我一样只有小言和小深的人不多呢。”

　　何嘉言摸了摸女儿稚嫩的脸颊，对上她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时，目光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因为你妈妈她……在有言深的时候，吃了很多苦。爸爸不舍得再让她吃苦了。”

　　言深小心翼翼地问：“是喝中药的那种苦吗？”

　　上次她感冒拖来拖去也没个好，最后去看了一个老爷爷医生，老爷爷医生给她开了好多黑咕隆咚的药，看起来就很诡异，等小深熬好了喂给她第一口，她没忍住就吐了。但是说来也怪，隔了两天她的感冒就好了。“良药苦口嘛。”当时小深是这样说的。

　　“比喝中药还苦。”何嘉言看着她，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妈妈当时哭了很多回。”

　　“……”言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难怪小深那么安慰她，原来小深也是吃过中药的人呐。而且看起来小深吃的中药比她吃的应该是苦多了，要不然怎么会苦到哭出来了呢？——要知道上一回去打疫苗针，别的孩子们都哇哇地哭成了一片，就她一个人呆呆地按住棉签忘了哭，结果还很少见地被小言抱了一下，然后被夸奖成“勇敢的孩子”。当然，小深才是更懂她的那一个，因为下一秒小深就有些忧虑地问：“不是被吓到了吧？”

　　一听到这句话，这位“勇敢的孩子”像是得到了许可证一样，伏在爸爸肩头就哇哇哇哇地哭了出来。目击了全过程的医生先生和护士小姐都笑成一团。……刚夸了她勇敢的小言也被她闹得很是尴尬。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怯怯地问：“小深是因为我才吃中药的吗？”

　　“不，”何嘉言说，“是因为我。”

　　言深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了闪，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没有其他问题了？”

　　言深小姑娘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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