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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看着他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袁华苦着脸挤了个笑,自己像个有怪癖的变态一样,偷偷跑去宿舍蹲在门口,坐在床边的地上,等他醒来,偷看他睡觉,居然也觉得幸福。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偶尔,他醒着的时候也会像小孩,特别调皮,算得上是顽劣,叫人特别无奈。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袁华道:“睡觉的时候还会抱着什么窝成一团儿。”
“没有安全感。”
“嗯,他不安的时候就会抱东西。行走不离背包,包里放着画本和笔。”
申漾突然问:“你认为他对作画有依赖吗?”
“?”袁华不解,看申漾。
申漾道:“送他来的人说他抽搐,认为他服用违禁药品。”
袁华大惊失色,蹦道:“这不可能!”
“对,我检查过,确无此事。”申漾先肯定了袁华的话,后问道:“所以抽搐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能……”袁华苦笑,忧心忡忡,眼圈都急红了,看着韩斐他越发心疼,“他只是想画画了,只要给他纸和笔就行了。”
“你们都不不知道,他……他不喜欢闲聊,也不愿意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认为那没有意义,他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说话。相比和别人相处,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袁华越说越难过,低声道:“他其实只要能画画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谁和他说话。陪着他和他说话都是打扰。我最初去他宿舍的时候,他很不适应……是我死皮赖脸的闯进他的世界,又狠狠赖着,才能留下的。”
“……”原来你知道啊!申漾安抚的在袁华肩膀上拍了拍,又问:“据你所知,这种情况有多少次?大概多久不画就会那样?”
“打伤手那回,有一个月没能画,他的手得包着,画不成。”袁华吸了吸鼻子,略回忆了一下,细细数道:“跟美术班在画室的时候,他教他们虽然不是作画,可……”
“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但是从放寒假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他画了整整一个寒假。虽然我一直都在他身边坐着,可有我没我对他而言,影响不大,他……如果不是有那副《眠》,连他画我这事我都不知道。”袁华蹙着眉头,年轻的额头上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川”字,他越数越觉得这些平常不起眼的小细节,似乎都暗含深意,道:“至于后来,三月开始坐班后,他好像就没什么时间画了。但那个时候我忙着分的事,没太注意到。”
申漾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按理说,考试第一天,他画了,第二天也画了,第三天在X大画了,可能第四天没画,第五天没画,第六天……”
“第七天就到这里来了。”申漾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打转转,接了袁华的话茬子,道:“根据你给的时间推测结果就是这样,现在三天就是极限了。”
“可那些人不给他画,也不让他画——”袁华恨恨咬牙,想起那些像酷吏一样的教育工作者,他就上火!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你想干什么偏不让你干什么,让你一个人坐着静静却什么都不给你,全是精神打压和创伤式惩罚,还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取得了好结果!
简直可恶!
韩斐哪儿经历过这个!风一样自由自在,从小到大从未被枷锁禁锢过思想的人,突然被装进瓶子里,隔着透明玻璃看他熟悉的世界,他哪儿受得了这个!
申漾若有所思,下意识搓了搓手掌,道:“从一个月到三天,这期间的变化太大,变数也太多了。”
“被送来时看到他的背包了吗?”袁华不由在墙角踢了一脚,道:“他出门一定会背背包,有背包在他身边的话,也能好一点!”
“没有。”申漾摇头,“我不是最初的主治医生,来的那天怎样我不清楚。不过我接手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根据你的描述,我初步认定他有一定的抑郁障碍,能否确诊到了怎样的程度都只能等他醒来后再确定。所以轻重程度先不说,但是有一定的心理障碍,你认为呢?”
袁华点头表示认可。和这个医生说话很舒服,他总是顾忌着他,让他有一种被平等对待的满足感,他不由自主就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还能想起很多寻常不会注意到的细节。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他很会笑,在学生们面前都伪装的很好,可我知道他活得不快活,情绪变化也瞬息万变。他已经很努力的排解自己,不听不看不想那些流言蜚语了,可……学校的议论声从来没有断过,后来还有外面那些——”
“这是一方面。”申漾点了点手指,示意手机新闻里那些自己看到了,喃喃自语道:“不听不看不想,本身就是不面对,就是回避。”
“?”
申漾浅笑,忽然变了脸,一本正经道:“你和王彬接吻。”
“欠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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