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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死到临头”的索冰云,此时又在忙些什么呢?
他正在检阅自己新招收的一营“亲卫”。
一营下辖五队,营官直属的斥候队不算,每一营的满编都是一千五百人。不过索冰云知道军中一向有吃空饷的传统,他手中原本那一营亲卫因着标准不同,只选拔了千人,尚且不论;其余无论是外镇兵、外营兵还是就在府城之中的牙兵均是一般无二,只看主帅和下级军官们的良心以及是否常有出战任务,吃空饷的额度从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
便比如城外的次飞旅,高叔野心不小,自己一个兵丁的空饷都没有吃,只是为手下的营官队正们分了分每营二百人的份额罢了。
程应安和君飞翰的空额大致也在这个数目,不过在外镇兵之中,这个数字便不会止于二百了,但也不会超过五百,否则是熬不过索定岚这些年四面开战的习惯的。
既然定下了一营的数目,便说明在索冰云心目中,九营牙兵之中,必须远远送走的,差不多便是这么多人。最后这一营近乎满编,也说明了他眼光无差。而他和君、程两位说过的“牙兵只留下一旅”也不是信口开河,只不过其余不再合格的兵士们,可以被送进辅兵或是授田为民,而不必担心他们闹事。若是让索冰云知道,依照他原本的计划,玄戈和井钺火拼之后的死伤达到了四营人马,几乎正是他预计需要裁撤的部分,想必他心中也不会全无波澜。
不过选完了人马,剩下的事也并不是顺理成章的。其余不论,单说这玄戈和井钺之间这些年来互相争锋之下积累起来的矛盾,便让这一支混编的队伍之中问题重重。
这一营的营官还未选定,五名队正都只领着自己的旧人。这一营驻扎在城南一处旧营地中,校场上的大队人马已经散了,但五位队正玄戈三、井钺二,还泾渭分明地立在索冰云面前,互相贬低同僚并抬高自己,话里话外都牵扯着对方的把柄而非能力。
所以这群人非滚不可。
高密暴亡之后,索冰云亲自暂领了城外次飞旅的旅率,现在闵郁容正在城外次飞旅营中替他坐镇,或者说熟悉人事。这一决断自然是为了减轻次飞旅军士的抵触,但同时也是因为索冰云手中得用的领兵之人,实在太少了。
今日跟在他身后的是梁颀一,金弓飞骑之中少有这样的热闹,梁颀一虽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熟悉他的人便能看出来,其实他心中不知有多么兴致勃勃呢!
心中对这一营的营官是谁一点都不在乎,索冰云偶尔也会生出些捉弄人的心思,他发现梁颀一正在他身后旁观得高兴,便冷不丁出声打断了身前这一场无谓的争执。
“诸位不必争了,”索冰云语气淡淡,“诸位从今日起都是亲卫营的袍泽,往日的争执都不要再提了。亲卫营职责所在,时常要为主帅镇守中军、巡视营地,正好这城南大营也是年久失修,营房校场多有不便之处。我看不如这样,诸位各自领着本部人马,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营房整修完毕,该队队正便是这一营的营官了。”
“而为诸位裁决此事的裁判,”索冰云在五双亮晶晶的眼睛之中,左手向身后一指,“便是这位金弓飞骑的梁校尉,诸位还有什么问题,都请尽情问他。”
说完这句话,索冰云像是早有交代一般郑重地拍了拍梁颀一的肩膀,便转身揽辔、上马、点头、离去。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梁颀一反应过来之后,眼前早没有了郎君的影子。许是索冰云布置周密的形象在这些日子中已经深入人心,这五位队正无人怀疑他对此早有腹稿,于是梁颀一再一眨眼,便发现自己已被团团包围,是想脱身也不可得了。
老刘说得对,梁颀一在心中默默反省,看热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特别是郎君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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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自己打定主意要对军旅之事多加熟悉,不能再犯了上一世的错误,但闵郁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到泾阳道多久啊?自己竟然就有了亲自带兵的机会。
好吧,说是带兵并不准确,她不过是来替索冰云镇一镇次飞旅的军心。
高密一死,虽说次飞旅从上到下,未见得对高将军有多少怀缅之情,但突然没了主将,众人心中难免有些没着没落的。
总算高将军“生前”没有忘记大伙儿,还记得及时投靠了现在的胜利者,并将次飞旅的前程都托付给了郎君。按理说,次飞旅的投效并不算迟,今后的待遇总也不会太差,不过次飞旅中的军心还是在听闻郎君并没有从亲卫营中挑人前来接任旅率,而是自己亲身担任了这一职位之后,才终于平稳下来。
此后咱们就是少帅的嫡系了!在军营中住了几天,类似的言论早灌了闵郁容满耳朵,而身为帅府参军,“闵玉”还不得不多次亲自参与到这一言论的制造中来,为大家高涨的热情中再添一把火。
虽然不确定索冰云心中对于次飞旅有些什么安排,但看他连更加精锐的牙兵都只打算保留一半的做法,闵郁容便知道,眼下这些以嫡系自居的军士们,最后恐怕没有一个能够如愿的。
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在营中住了几天之后,闵郁容便立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让没有军人觉悟的人上了战场,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
次飞旅中五营战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杀过人、见过血。
他们心里也从没有想明白过——身为士兵,是要杀人的,也是会被杀的。
高密对这一旅外营兵呵护备至,唯恐装备不足、粮饷奖赏有欠,又生怕折损了一个半个,自成军起便一直只在府城之外驻扎,从未上过战场。这么精心照管下来,可不只能养出了一群只知欺压弱者、随风而倒的吸血虫、墙头草?
可见高将军早就失去了为将者的心胸手段。
而他竟然还想凭这一旅人马和索帅争夺节度使之位,可见他还瞎了眼。
次飞旅的营地之中,巡逻警戒比闵郁容曾经潜入多次的禁军大营还要不如。在认识过次飞旅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各级军官之后,闵郁容可以笃定地说,想要全灭这伙“军人”,只要有一只骑□□良的小队便可。这只小队要做的不过是在他们熟睡之时四处放火,再驱赶一批牲畜做出个外敌袭营的假象,他们自己便会互相攻击、陷入混乱。而绝没有一位军官能够站出来稳定事态,或是带着自己手下的队伍全身而退。
不对,她不是来实地勘测怎么才能全灭了次飞旅的。发现自己思绪跑偏,闵郁容急忙停止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身前赤着上身的孙光、孙校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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