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痴心有人懂(1/2)
上一章 言情中文网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咚咚咚”几声轻响,二人察觉床板在震动。洛凡心刚要起身,舒抑却直接单手搂着他的腰将他半拎半夹的携了过去,另一只手则将整个床榻都掀了起来。

这床榻下方竟是个宽敞的暗格,里面正是被捆缚许久,待孟月娘死后藤条松了劲儿才得以挣脱的伏笙和丁诲。俩人扯开嘴里的藤条,“呸呸呸”吐了些唾沫星子,灰头土脸地从暗格里爬出来。

还没站稳脚跟,丁诲就看见了眼前场景,踉跄了一下。只见一个长相极俊、身形挺拔的公子,肘弯里正携着另一个衣衫半敞、脸色微红的隽秀公子,再一看,是洛公子!

这情景落在丁诲眼里,怎么觉得有点......有点让人脸红呢......丁诲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伏笙却粗神经惯了,直接嚷嚷开:“公子!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我打不过那个女的,被她......”话说到一半,伏笙终于发现了自家公子身体有异,“公子你怎么了?你衣服怎么了?”说罢便冲过去要扶洛凡心。

舒抑却巧妙地旋了个身,避过了冲过来的伏笙,问道:“住在哪里?”

伏笙被这气场一震,支支吾吾道:“逍、逍遥水街,下山往南走十四五里,名叫合昏院,老远你就能看见街东头有一户院里种着很大一棵夜合昏树的......”

“先走。”舒抑冷冷打断他。

“好的嘞!”伏笙拉着丁诲赶紧就跑了,也不管自家公子现在还在别人手上。

洛凡心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辛辛苦苦跑来救他还中了毒,结果他倒好,一句话就被吓跑了。

舒抑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把他放回了榻上,解开了灵脉,自己则走出门外。

洛凡心趁机打坐休整,感受到灵力在慢慢回溯,胸腔中似能察觉到灵根的活跃,真气在腑内游走几个周天,经脉也逐渐疏通了些许。再睁眼时,屋内竟已变成了普通的祠堂布置,那扇屏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半面旧墙,在同样的位置上有一个包边已经破损的门洞。

走到院中,舒抑并不在此处,洛凡心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又往前院找了找。只见高墙窄院已经变了,青砖乌门亦变成了灰墙朱漆,而祠堂内供奉台上的香火倒还旺盛,只是月老像却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穿过祠堂的门廊之后才看见那一袭白衣,舒抑正对着院里那棵高大的月桂树凝神。

“这就是徐叔所说的那株姻缘树吗?竟然是孟月娘的原身......”洛凡心自言自语。仰头看去,一轮明月竟已至中天,皎皎月色洒落人间,披在舒抑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想必此人比月宫仙子也不差几多吧......”他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描绘,赶紧甩了自己一巴掌。

听见“啪”地一声轻响,舒抑转过头来。

“过来看看,”他说道,“树下埋了东西。”

洛凡心沿着地上的那条裂缝走了过去:“埋了东西?”

舒抑:“嗯,挖出来看看。”

洛凡心:“随便挖人家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舒抑望向他:“那你想不想看?”

“......”洛凡心略一思忖,“想看。”

于是他噔噔噔便往院子里的各个角落找铁锹,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找到了,摸上铁锹柄,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扛了来。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地下埋着的东西不宜与人知,再费点力气埋回去便是。

谁知还没走到树下,就听“砰”的一声响传来。

“......”洛凡心哑然失笑,只见树下一片狼藉,他瞪着眼睛诧异道,“舒公子动作好快,这就给挖......炸开了啊......”

舒抑再次望向他:“嗯,你余毒未清,别乱跑。”

目光真挚,洛凡心有一瞬的失神。

舒抑从他手中接过铁锹,拨开一层薄土,径自取出了埋在树下的东西,掸去浮土才看出,竟是一个半人高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用层层绒布包裹了一把长刀,刀身沉重,隐隐泛着青光,刀刃却不甚锋利,手指划过竟也没破皮。

“这是?”洛凡心不记得曾见过这刀,却有种莫名的印象。

“长河刀。”舒抑面容沉静,默默答道。

“长河刀?”洛凡心有些惊愕,“长河刀不是稽水霍家的刀么?怎会埋在这里?”

“因为霍潜在这里。”舒抑见他衣衫又有些敞开了却没意识到,便伸手将他披着的外袍拢了拢,动作极其自然。

洛凡心不及他高大,见他走过来时明显感觉到不自在,月光下对方的影子投映在自己身上,被完全笼罩的压迫感让他有些紧张。他唯恐对方尴尬便任其动作,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待他拢好之后才赶紧抓牢了衣襟,防止再松散开。

悄悄望了一眼地上那双因错位而交叠的长影,他心虚地退开了小半步。

舒抑接着道:“霍潜曾为所爱之人离家数年,后来得知那个人被逼迫而死,他愤怒至极,只身一人回到稽水,决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是时正值霍家召集了诸家门派商议要事,大大小小几十个门派聚集,他一把长河刀,伤了上百人。可惜最后力尽不支,被小人暗算而当场丧命。”

洛凡心没大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先是注意力没能及时回归,再者十分惊讶于对方这段冗长的语句。默默掰着手指数了数,之前舒抑说过最长的句子好像也就十来个字?而这一段,起码上百字!他忍不住自言自语:“原来是可以说出这么长的话的?”

舒抑耳力极好,已经把他这句听了去,反问道:“我何时说过不能说长句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舒公子别误会。”洛凡心仓皇解释,又很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听清......”

舒抑叹了口气,果真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洛凡心也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霍潜是谁,犹有印象幼时的某个艳阳天里,那个和师父在树下对弈,唤自己“凡儿,到叔叔这儿来”的人。

霍家于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但霍潜不一样。他对这位离家多年、素有美名的英雄人物所知不多,但他相信师父交友的眼光。虽然后来的十几年里再也没见过,但师父却是极看重这位至交好友的。不曾想,一别经年,至交好友离去,师父却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舒抑接着说道:“霍潜在自我放逐期间曾在这月老峰住过一阵,时常在这月桂树下饮酒练刀。这月桂树存活了几百年,长期受人祈愿便渐渐有了灵体,灵体还附着在树上时就对这练刀之人好奇倾心。后来树灵化成人形,就喜欢待在这树下看他练刀,听他讲自己的故事。霍潜也不介意她非为人类,倒是对她愿意聆听而心怀感激,一来二往成了朋友。”

洛凡心喜欢叹气,擅长叹气,有时叹气是觉得无奈,有时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便以此来表示应答,更多时候则是用来打趣伏笙的——甚至已经可以从中寻找到舒缓情绪的法门了。真真假假,叹过的一声声有时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用意,就如此时的一声轻叹,在别人听来或许会觉得是在敷衍。

他也意识到这点了,便赶紧开口问道:“那霍叔......霍前辈死了之后就是孟月娘埋在这里的?”

舒抑:“嗯。他与那些门派高手对抗时像疯了一样,大概也是觉得独活无趣吧。孟月娘赶去救他时只来得及收回两魂,生魂已经被打散了,不知所踪。她将尸身带回了月老峰,想尽办法守了足有一年多,直到尸身开始溃烂再也留不住了才如梦初醒,将其埋在了月桂树下。”

洛凡心:“那她死前拍的那掌就是为了指引我们到这儿来?目的呢?”

舒抑:“她是想养刀灵。”

洛凡心:“什么意思?人的魂魄如何能养成刀灵?”

舒抑:“能,长河刀有灵,会和自己主人的魂魄互相感应的。孟月娘明白,一旦自己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供养霍潜的两魂了,那这两魂的命运就只有一个。但若是把两魂封进刀里,和这把刀本身的刀灵合二为一,人虽不能再重生,好歹也不算真正的烟消云散。”

洛凡心愣了一会儿,说道:“原本她留着一口气或许还可以重入轮回,如今把自己的灵体都拍散了,值得么?”

“不值得,”舒抑目光闪烁,问道,“你想帮她?”

洛凡心不答反问:“只要封印进刀身就可以了么?”

舒抑点点头。

洛凡心笑了笑,话题一转:“舒公子怎会知道这么多?”

他可以理解一部分,以舒家的财力势力要调查霍潜的事情想必不难,但他连孟月娘的事甚至是她的想法和计划也能知道,还知道得这么详细,难免让人产生怀疑。

舒抑淡淡道:“这棵树是她的原身,里面还有她残存的灵识。”

洛凡心记起了,以前师父确实讲过,有些修为高的人可以修一种窥探灵识记忆的功法。越是虚弱的人越容易被探到,就好像鬼魅更容易附身操控体虚病弱之人一样。这倒和自己修习的窥息术有共通之处,只不过窥息术只能窥测阴阳之息,不能窥测灵识记忆。

“这么说她其实早就想好了这条后路......”他喟叹道,“若是一开始就选择这条路,也不至于祸害了那么多的无辜人,更不会害了自己!”

舒抑:“对她来说这是下下策,自然是要以复原三魂为首,就算最后不能为霍潜移魂换壳,能送入轮回也好。因此她才想了这个以魂养魂的办法,将霍潜残存的魂魄养在了一盏灯里,企图利用别人的生魂来骗过其余两魂......”

“啊,灯!”洛凡心连忙跑进屋里找灯,拿到桌上那盏灯之后又噔噔噔跑了出来,因身体尚虚而气喘不已的模样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率真耿直。

舒抑微微扬了下嘴角,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说道:“三魂齐聚,魂魄短时间内以为自己是完整的,不会溃散,但过不了多久就会互相排斥并被其余两魂吞噬殆尽。如此一来,孟月娘就需要不断更换生魂,直到有一天她能找回霍潜自己的生魂为止。”

洛凡心:“可生魂散去,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呢?或许早已不在人间了。”

舒抑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本不该,也不必如此执着。”

洛凡心无意识地重复了他的话:“本不该,也不必如此执着?本不该,也不必如此执着......”

不知怎的,明明是初次相见,这人的眼神总好似是相识已久的旧友,方才他说这句话时那种认真又郑重的表情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足以让洛凡心当即确定那不是自己的臆想,也不是梦里残念的倒影,更不是什么自作多情的误会——他这句话绝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上一章 返回章节目录
耽美 我的书架 轻小说
大神级推荐: 国学| 名著| 诗歌散文| 传记| 文学| 现实